英语学习的本体论和方法论

任何学习都必须遵循恰当的方法，由此必须先了解最基本的常识，回归最基本的常识，来指导调整自己的学习方法。天下的学习之所以太多太多事倍功半，在于方法不恰当。方法不恰当的原因，又往往在于忽略了最简明的常识，把本来简单的事物人为复杂化。语言学习有四大基本规律

第一大规律是进化本原律，或称生物本原律

语言是人类生物智慧、
情感交流模式及信息交流模式进化的大突破。这个突破在生理结构进化层面的
核心基础，是声音的表达、声音与情感的联系、声音与语义的联系、声音与语法的联系，是这些功能所赖以演化的大脑加工部分和其他相关生理构造1。人类
语言的本原生理媒介是声音而非视像（书面语文字）。语言首先是情感和语义的
声音表达而非文字表达。因此，在语言学习的听说读写四大技能中，聆听（大
脑对声音的加工）具有本原的重要性。这是语言学习的首要常识。在语言教学
中，尤其是外语教学中，进化本原律可简称为语言的声音律——聆听和大脑对
声音的加工处理，具有远超过书面文字的本原重要性。

第二大规律是成长本原律

成长本原律具体体现为语言学习能力随年
龄增长而衰退。即年龄越小语言学习能力越强、效率越高，反之，年龄越大语
言学习的能力和效率越低。这个规律并不普遍适用于其他学科。一般说来人的
学习能力从幼年到青年是逐渐增强的。许多技能或知识，孩子不到一定年龄学
习效率很低，教也白教。2 例如，抽象程度较高的微积分或高等代数知识不适宜
在小学阶段学习。但语言学习正相反。心理学研究证实，婴幼儿具备惊人的语
言学习能力，每一个幼儿都是一个小小语言学家。同时随着年龄增长语言习得
能力会逐步衰退，成年人的语言学习能力显著低于儿童少年。这是语言学习的
第二大常识。心理语言学中对此规律的另一种表达是：语言（母语）是获得的
acquired，而非习得的learned。

第三大规律是文化本原律。

语言依赖文化而生存，依赖文化而发展，
语言的生命力根植于文化。19 世纪波兰学者设计了人工语言，世界语
Esperanto；从语言学层面考察其合理性或许远超过英文或中文等自然语言。20
世纪曾有许多著名人物提倡普及世界语。但世界语不是根植于特定文化自发成
长的语言，所以它不可能具备普及流行的生命力。20 世纪曾有许多著名的中国
学者大力提倡中文完全拼音化。但中文在文化层面上历史的悠久和价值的厚重，
超越或压倒了其在语言学层面上的不合理性；完全拼音化的“中文”，必定斩断
中文的文化之根之血之脉；所以中文的完全拼音化运动不可能成功。
文化本原律在语言教学层面的涵义在于，语言传载的是文化，文化多丰富
语言就有多丰富，因此，语言学习必须与文化学习密切结合。脱离了文化素养
的语言教学，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此类外语教学无法扎根——成为学生自
己可持续发展的能力，老师教完了考完了，学生也就差不多丢完了。不幸的是，
国内英语教学模式多为此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之教学。
进化本原律、成长本原律与文化本原律一起，构成任何语言学习方法论的
合理性赖以存在的特有的本体论。当今世界众多的语言教学方法之所以效果不
佳，关键问题都在于没有充分理解和重视语言学习的三大本原规律。

第四大规律是付出与收获成正比。

我们称之为语言学习的酬勤律。虽然天道酬勤是应当培养的一种人生态度，在众多学科领域都能成立，但在教学中它并非普遍真理。例如，不是任何少年下工夫努力都可以成为歌星王菲、体育明星刘翔，或大数学家邱成桐。然而在很多领域里，只要方向对头方法恰当，天道绝对酬勤。英语正是最好的例子。任何智力正常的青少年，都能通过方法
恰当的勤奋学习娴熟掌握一门外语。实例不枚胜举。如不少中学生考TOEFL 考
IELTS 的成绩都超过大学生和研究生。与语言学习特有的三大本原规律相比，酬勤律并非语言学习特有的规律，但它的重要性并不因此而降低。

由外语学习的四大定律自然得出英语学习的六大原则。这些原则的阐述和运用会贯穿于全书，这里先做扼要的概括。

六大原则

其一，聆听原则。

聆听先行，聆听驱动，聆听为纲，是一切语言学习的
不二法门，包括母语和外语学习。声音是语言天然的生理的媒介，文字只是语言的人工媒介。语言学习首先是大脑对声音的加工过程，把声音与情感、声音与语义及语法联系的过程。此过程，即聆听话语的过程，具有本原的基础的重要性。以往的外语教学体系，尤其是国内的外语教学体系，大多对聆听在语言学习中的关键作用重视很不够，重读轻听，重文轻语，因此在本体论和方法论上都产生诸多严重缺陷。

其二，童子原则，或称童子功原则。

外语学习越早越好；语言学习的第二本原律告诉我们，你13 岁耗费一个小时所能学到的语言技能，18 岁的时
候则很可能要耗费两三个小时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25 岁时则可能要耗费到六七个小时。从语言学习的规律看、从人生有效生命的扩展看、从英语对于现代人的重要作用看，少年都应该下决心尽早提升自己的英语能力。

其三，母乳原则。

语言学习是学生与语言文化素材的互动。语言学习的
启蒙素材是学生吸收外语的第一食品，它绝对应当是富含文化营养的食品，恰如母乳，恰如初乳。外语学习启蒙阶段接触吸收的语言素材的素质，对学生外语能力的培育产生长远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学习语言从一开始就要使用真实的高素质的语言素材。真实的高素质的英语素材是“母乳”，母乳哺育才能令学生“身强体壮”。而各类考试教材仅仅是母乳的替代品，且多为低劣的替代品，它们益少害多，且常常贻害学生一生。如果说有些大名鼎鼎的快餐同时又是公认
的垃圾食品，那么某些大名鼎鼎的考试教材亦多为等而下之的文化垃圾食品。众多学生学习英语进步缓慢，即使通过了这个那个考试，最终能达到的中西文化修养的高度很有限，往往是著名考试教材所赐所害。用语言文化的“母乳”突破考试教材，是学好英语的不二法门。

其四，情侣原则。

英语学习者不可也不必沦为英语的奴隶、沦为考试的
俘虏。学习英语是令英语服务于我们自己，而不是我们服务于考试，变成任考试机构摆布的奴仆，任培训机构宰割的傻瓜。反之，英语可以也应该成为世间最忠诚的仆人、成为人生浪漫而永恒的情侣。少年成长和成才的首要之务就是要认识自己的兴趣所在、热情所在，激情所在。但人生的兴趣、热情乃至激情，无法生长于缥缈的虚空，而当扎根、渊源、丰饶于奔腾不息的文化大河。英语
是工具，是信息，是知识，也是娱乐，是智慧，是传统，一句话，英语不仅是
一种语言，它更是文化。当代的客观现实是英语所传载的信息、知识和智慧，
远远超过任何其他语言。换言之，我们不得不承认，以文化之河的博大精深而论英语远远超过任何其他语言。以当前最大的开放式网络百科全书wiki 为例，其收录的词目和有效信息，英语版远远超过汉语版。由此，学习者更容易从英
语的文化宝库中寻觅发现自己的兴趣所在、热情所在、激情所在，也更容易从英语文化的宝库中汲取丰富自身发展的智慧。把自己的兴趣、热情和激情融入英语学习与运用，培养用英语汲取知识和信息、以英语享受娱乐、令英语丰富人生的生活习惯，是学习英语的正道。一句话，英语学习必须尽快令英语成为自己的仆人和情侣。
情侣原则也可以称为美趣原则，人人都希望寻觅美丽而有情趣的伴侣。教
育或学习说到底就是一种人生的选择，在浩瀚的文化遗产中寻觅伴随与帮助自己一生成长的“情侣”。当我们拥有自主选择权利和机会的时候，我们不该选择平庸的文化遗产，更不该选择愚蠢和丑陋。东方教育传统的一句格言为：学海无涯苦作舟。这是一个错误的格言，或者说是一个包含了部分正确成分但整体错误的原则，进而这多少是一个愚蠢的格言。我们提倡学习的美趣原则—— 学海无涯乐作舟，学海无涯趣为浆，学海无涯美为舵。语言是美的，文化是美的，它给我们无穷的享受，无穷的兴趣；同时，语言文化中也多有糟粕。考试教材大多是糟粕。其他种种糟粕这里不必列举。我们寄希望于学生自己提升欣赏的品味，选择美丽而有情趣的文化伴侣。情侣原则还可以称为语言学习的艺术原则。我们希望学习者深刻理解，语言不仅是人类最强大的交流工具，也是人类最优美的表达艺术。艺术源于美感而非源于实用或考试。因此，不可把语言这一人类独有的永恒艺术仅仅当作实用工具。语言艺术包括聆听的艺术，口语表达的艺术，朗诵表达的艺术，文学
表达的艺术，思想淬炼的艺术，等等。要学好语言，学习者应该把自己当作艺术家而非考生，薰陶哺育艺术家的美感，发展艺术家的鉴赏眼光，培养艺术家的气质，挖掘语言艺术表达的热情与创作冲动，超越考试。

其五，铁人原则。

人是富于智慧的文化动物，但这智慧并非与生俱来，
它是后天学习熏陶而来。人类的智慧凝聚在文化中，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语言学习成为人生成长的必修课、智慧成长的必修课。人类的文化是5000 多年来每一代无数睿智者的积累。没有智慧淬炼的硬功夫，无法攀登文化的高峰。外语学习在方法正确恰当的大前提下，少年应该发扬铁人精神，强打硬攻尽早过关。少年之为少年，恰在他有蓬勃的生命力和创造力，她有学贯东西拔类出萃的巨大潜能。是挑战自己的极限以充分发挥生命的潜能，还是懒散而接受各类猪栏的命运，这是每个少年自己面临的抉择。做一个考试之下体无完肤的泥人，还是做一个超越考试自强不息的铁人，英语能力高低的分野在此选择。

其六，大师原则。

学习语言文化要如铁人下硬功夫，但只有硬功夫还不
够。《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在大漠上练功，下足硬功夫整整一十八年，但进步有限。缘故何在？在郭靖的导师。其师傅江南七怪虽然在江湖上名头响当当，无愧优秀的启蒙教师，但放到武林之巅考较仅属三流。郭靖的武功什么时候开始突飞猛进？当他遇到全真七子之首马钰道长传授内功，马钰是二流的武林高手。郭靖何时方成长为一代武林宗师？当他幸遇一流武林大师丐帮帮主洪七公和老顽童周伯通之后。此例虽为虚构的武侠小说，其道理却适用于学习。名师出高徒的论断未必符合事实。但大师多高徒应该是不太离谱的事实。如今国内教育界名师众多，但真正优秀的教师不多，即使如江南七怪这么优秀的启蒙教师都罕见，也不必谈名师中有多少是名利之师。学生无法依赖学校教育而成才。但在互联网时代学生可以自己选择英语大师。原典英语学习法的核心理念之一就是要令英语大师成为每个学生形影相随的家庭教师，通过自学而成长为英语的高徒。英语教师无疑更应该自觉以英语大师引导自己、引导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