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开了！ - 草稿

当折腾很久，付诸全力尝试各种手段却未能出现心中所想的景象时，心确是怅然若失的；但在没有留意的时候却又突然发生新的变化，心又是欣喜若狂的。而怅然若失和欣喜若狂总是不断轮翻上演，这大概就是科研一线人员常常遇到的尬态吧，波澜不起的外表之下谁能真正明白曾经暗潮涌动和跌宕起伏了千千万万。

        今天，我如那往常时候，按计划给田间浇水，也去了混合种地块清除新出的雄株。看着那雌株上晶莹剔透的花蕊，心里也只能干着急，之前还把希望寄托于混合种，我们以为总能选出一两株理想的种源材料来，后来实际种在地里，刚出苗就开花了，硬把心里的那一点寄托砸个稀碎。还记得当时，我和小夏坐在田埂边望着这一地的希望愣神，心想，这下好了，全都白扯了。小夏冒了一句：“我想做一首诗，”他顿了一下，续道“一路风雨两茫茫”，我想起卢总说过的关于育种的可能结果，顺口接了句“颗粒无收是寻常”，打破沉默的是我们的相视苦笑和怅然。不过也因为那天我在田间偶然发现的提早开花的事儿，让我们最终决定走出去调研，去寻找更多的种源材料，正赶巧的是，我们遇到了一个非常理想的材料，还记得当时的欣喜，像疯了一样奔向那一座山那一片地……现在想起来我们若是早一点去估计不会遇到，若是晚一点去估计也会失之交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意之一吧！

        下午，我趴在办公室桌上，想眯一会，却没有成功，后来小夏从昆明返回，就一起去修复水管，完善了一下灌溉系统。小夏说，几天不见这货长大了不少。我们来来回回走在行间，说着关于育种和如何让花期相遇的事儿，其实，大多时候是我们自己的自言自语，并没有相互回应。说到高兴处也激动不已，说到不如意的时候又难免情绪低落。为了能让花期相遇和顺利杂交，我们尝试各种办法折腾，最后结果都不理想，并没有像文献中写的那样……

        傍晚，我们去补浇水，看着扦插试验的效果不错，各自得以安慰了许多。我手里捧着一株农艺性状较好的种苗枝头端详，突然发现有些莫名的特别之处，却也没有注意特别的地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其实这雌花的本质应该就是这些枝腋间的这个节点萌发出来的，但可能是达不到它生殖生长的转换条件，然后自然退化了，它需要一个刺激它转化的条件…”小夏凑近来看，突然惊叫了一声：“开了，开了！”、“这就是雌花！”我也仔细看了看，分明是雌花的模样啊，晶莹剔透的花蕊在这个时候分外张扬，分叉成倒八字的样子在夕阳下意外的惊艳。欣喜若狂不过如此吧，我们依次查看所有的种苗，大多雌株都现了花蕾，为了让这批花不要提前开花我们做了很多努力，又是为了这批花能顺利按期开花我们并也做了很多尝试。多少次的失望终于迎来这羞答答的花蕾！我们不知疲惫地在各个种苗之间来回细看、端详，不经意间天边已经黑透了……

        这让我想起许多年前，我和另一个朋友为了找到火龙果最佳的补光办法，在云上小镇疯狂地模拟各种光谱和补光角度，最后累到瘫坐在桌子上，抬头看向外边，才发现已近凌晨……。也是那时，当我和那朋友3月份到田间去查看元江火龙果的补光效果，在一片片尚未“苏醒”的火龙果中穿过，突然经过那片布满补光灯的火龙果时，最先映入我眼里的是一朵朵绽放的火龙果花，我顾不得车停稳当便连滚带爬地冲出副驾、奔向那片花海，在那片灯光之下的霸王花是那样地惊艳迷人，我还记得那时的心颤以及压抑不住的激动，嘴里不断重复的也是：“开了，开了！”

        稻盛和夫说：答案永远在现场，现场有神灵！

        我想日本这老头终于没有骗我！

                                                  2021.6.2

                                                  于自然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