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诗十首 | 琉璃姬:但我无法表达喉咙的叶子,石头和泪水

《被封印的世界》

我从超市买回十九度果酒

一整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放一支礼炮?生活需要仪式感

像倾斜一个女人,十九度倒下

她张口进入我麻木的房间

她微微偏凉,翻开杂志未读完

放在茶几上,封面停留在去年冬天

雪覆盖着那个夜晚,她在旁边

盖一排房子,用手指或者零钱

时间于你我,说起来只是堆煤

你见过争分夺秒的流体

你明白了星体为何折射

胜于世间美妙的舌头与嘴唇

你所不知一颗按下开关的心

这是多么快乐的一个夜晚

我的精神与肉体都是十九度

我不是空调——

2020.6.30


《我只是如此深沉》

除了船

渴望漂泊

我渴望的欢喜是安静的

尤其在夜里

一个人别无所求

我看到了脸庞

我只能思念着一颗星子

我苟活于空间与时间的冷漠

山川墙壁

你我终于老去

——永世不渝

我撬开过期的黄桃罐头

情绪却沉入夜里的河

在那些深深的流动

皮肤和嘴唇里

恐惧着那些看不到的事物

独自以树的言笑

忽隐忽现

她的影子

踮起脚停在了世上

但我无法表达

喉咙的叶子

石头和泪水

我只是如此深沉

我只是如此生存

2017年


《雨雾里,心脏被黎明搁浅》

我不会为自己的苦难感到悲伤,当水蛭扒开了愈合的铁皮

那么潮湿的角落,剥离着婴儿生来的哭笑与死皮

无数的人会从无数的坏梦中清醒,缓缓爬出来

——藏身的城市也将被大雨淹没

当思想的玻璃摔成了碎肉块,像一根延迟的网线

人的瞳孔产生了微光,微弱得只能戳出一线光明

在我们古老的身体构造里,流氓撕开了熟透的玉米

那些利己主义者在这里摇起大旗,狂热阿,正是夏天

少女挽起裤腿,打着伞,趟过黄泥和积水

淋巴病得快要疯了,搂着细菌

早餐是葱花和薄荷,男人们渴望着女人的身体

可润物无声,雾里看不见相遇的路

我将孤身一人,并且难以得到别人的爱

无数的微光会成为布满白昼的威力,促使兽群退怯

在雨中,细的针尖扎满大地,喉管里的毒血,颤音与轰鸣

你的声音不会属于别人,别人的肉体依旧属于别人,那有什么关系

2017年


《心归琉璃》

早晨,池中的青荷吐纳

书早该扔了,承受了整夜无眠的雨

坏了,山的主人要打开大梵世界的门

——藏在石肚脐里的蛙鸣

顷刻,矮茶树静静归于露

我的爱也将如期归于无情的躯体

摩擦的骨骼会继续承受

来自皮与影的恶行

尽管蚁群,勇敢微笑,勇敢流血

尽管虫子啃食着李子树的大腿

尽管病着,咳嗽,喘着

我听到朋友牵着自己的孩子,藏着食钵

往返的路,山崎岖看不见了

鹿的眼泪,花冠,掉落在野绿的幽谷

——我的爱深埋于冻土

风吹来时,天空越来越薄

所有的苦,都将在宇宙诞生的地方回归

蒲公英传播种子的速度,足以超越轮回

顷刻,那颗跳动的心脏,悲伤和快乐不过尘埃

清凉的溪流,将脂肪化作泉水,从血管流入星云

李子已经熟透了,我摘下一颗,擦去尘土

将一颗果实摊在手心,世界温暖

2017年


《在鄂尔多斯,为自己垒一个敖包》

成吉思汗的骨,马鞭与吐沫,安息在无人知晓的祖国

山崩地裂,死去的铠甲将被深渊取出,等待复活

呼唤远古安氏兽嚎叫,陆地战栗,牛羊恐惧

子孙垒起众多宫殿,没有忘记为大汗垒起衣冠冢

在鄂尔多斯,城市像草原那样辽阔,轮胎像骏马那样奔驰

如果有足够的石头与火种,栖息的鲲鹏将扶摇万里

蒙古人胯下的战马已经累了,倒在溪流与土层歇息

马兰花开,广场喷泉将汗洒向天空,繁华将至

夜晚的风,撞击乌兰酒店,羊绒,煤田,矿脉渐渐浮上了陆地

鄂尔多斯并不曾邀请我,这里一个酒杯也没有

我的指尖还没有蘸过酒与别人的额头,影子就羞涩的躲到我身后

我想留在这里,在鄂尔多斯,为自己垒一个敖包

敖包里埋着玛瑙,埋着蒙古刀,埋着银制的马鞍和铁扎甲

等到勒勒车经过时,拉着诗人的尸体,还有他用羊皮和星星写的诗

2017年


《爱酒的人》

我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

我那些嗜酒如命的风流事

就像缝缝补补的衣服

爱上一群不该爱的女人

如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弹孔

浅吟,短命,羞于去见见月下的李白

把酒高歌是去年的往事

一条蛇在血管里游走,

用的是现代诗的手法

李白不喝酒,他也中不了状元

我从来不曾告诉任何人

我的身体是一只废瓶子

它承载不了我的思想,并且把酒精射向月球

用痞子的语法敲出醒着的病句

这是一个圈套,或者说是一场阴谋

——我从来不曾告诉你

是的,我并不打算告诉你

没有酒,我们陌生得像仇人

2012年


《啤 酒》

你就像是学坏的孩子

透明磊落,拒绝使用开瓶器

掏出神奇的自我,一把钥匙

流淌着黄金,熟透的荡妇

衣冠不整,二十几年的老情人

必要在欢笑中闪出泪光,像那些泡沫星子

男人是奔跑过的马拉多纳或者飞火流星

想拥抱,狠心生活,从过期的水中开出花朵

啊哈,我们的初恋,用小口抿,身材完美

今晚我要投奔三千年前的闪米人

带上盘缠,为液体的农耕女神跌倒

在人间大口哽咽,从伤疤中抠出小麦之香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故事我还没有听过

2020.7.11


“我在墙壁里

看见了所有生活的面影

一种无形的停留

仿佛总在说明

岁月与热情

有时候也会欢迎

光明的难产”

“——你是自己的哈姆雷特”

By 顾 偕

《恒 星》

——致诗人顾偕

有人曾对我说,前辈在荣誉中已经寂寞了一千年

音频因此卡顿,荣誉在懂得欣赏你的透明中脱色

时间可以被曲解,折叠,像唐宋元明清那样递增

这暴走的指向中,总安放不下几朵奇葩或是异物

我们可以是坚硬的,像钻石般无语,深谙于漆黑的

显微与银河,隐没之光!揭开所有被造纸术与磨砂

吞并的领略与谜语,前辈仍是抚着竖琴冥想的气态

当一位国家级诗人走向地下层,与深蓝色孩子生起火

打扫房间,培土与发芽,我只看到地表的薄雾与飞禽

那天我有白垩纪的狭隘与忧患,一切巧夺天工都

失去了遵循,中国的阿利盖利·但丁,灵魂要在

游离中加冕,打碎了那面镜子中三头野兽呜呼

遍寻被低估的非物质现象,因为前辈你已经穿过

肉身与大道,从野史中找到我,共同制造发光体

我不相信议政的遗骸象征逢凶化吉,苔藓滋养着文明

只有亿万年亲眼所见宇宙轮回之立体,深邃与雄浑

勇敢与真理之茧,包裹着我们回到无极者未来

2020.7.17


《守望者》 旧诗重抄

山丘下的线,垄田,蚂蚱重复着弹飞土壤里的引力

草鱼困于池水的酸,几尾终身聋哑

——对比辣椒和蚂蚱的命运

一把斧头有多么憎恨,就有多么无力

如果,不恐惧微观的世界,我仍将一无所有

地下一直深埋着巨大的太阳和发疯的奴隶

黑色的腐烂,黑色的大脉管,黑色的阴道

——石油触发了暗哑的激情

时间曾打开重力场,将人的骨头拉长,弯曲,压脆

也将虚妄的皮影扯平又皱褶,脑子在地球的圆上滚落

——我和你不可避免,体验失去盐的枯干

如今我逆来顺受,不知疲倦的平庸,饥饿时会选择幸福

那个世界并不存在田地之间,相互吸引的粒子汇集到一个点,

任何生命都不可测度

我预感没有一颗炮弹落下,所有的情感将会被时间和微观驱散

人的诚实将钙化为一颗锆石,

只有在核里跳动的樱桃蜕去石的表皮

——仅能超过时间的力,草鱼将跃出池塘,这是我所期盼的

2017年


《水泊梁山》

读罢水浒,你会发现

里面真正的好汉就那么几个人

大多是一些泼皮无赖,社会渣滓

郁郁不得志的投机者,这一切都造反有理?

也有官逼民反,操刀搏命的老实人

千百年来,文人总有梁山情节

总恬不知耻是把自己比作梁山好汉

先无论本事如何,文人是个贬义词

——能为百姓做出什么牺牲?

却少有一个人配得上那八百里水泊纯洁

李自成就不会成为下一个暴君?

心中的好汉,是那舍己为人的鲁提辖

嫉恶如仇的武都头,身负九纹龙的史大郎

侠肝义胆的石三郎,激流勇退的燕小乙

“爷爷生在天地间”的阮氏三雄

仗义疏财的柴进,义薄云天的晁盖

他们为弱者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深明大义,心如婴儿,于荣华富贵如同儿戏

那群贪恋富贵功名的小文人,都把自己比作英雄

好汉,殊不知九天玄女账下108星宿,称得上

英雄豪杰的只有寥寥几人,被一个叫宋江的

欺世盗名之徒,害了性命,读罢水浒,我越来

越喜欢方腊,如果我生在腐败的大宋,也是那

江南方腊营帐下,一个出谋献策的亡命之徒

2020.7.19


简 介:琉璃姬,公民,作者,当代诗人,思考者。八十年代出生于云南省昆明市,祖籍江南,大学时期写作至今,持续20年,多次获奖。文本被誉为“涂鸦体。”诗 观:写作乃流星之事,必然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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