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再相信“天道酬勤”的时候

“天道酬勤”在任何时候、任何年代，都是社会小人物、普罗大众们、苦逼青年们向上奋斗的信心来源。因为只要你还相信天道酬勤，还相信功夫不负苦心人、好人有好报，你就不会自甘沉沦，就不会自暴自弃，就不会轻易向自己的命运低头。

记得还在自己青年时代时候（80年代），曾经有幸与著名人类学者潘蛟教授同居一间高校的集体宿舍。那时候年轻，“力必多”过剩，于是大晚上不睡觉，自己喜欢与一帮子青年同类“侃大山”。而老潘（潘蛟）很少介入，一人躲在角落里看书。早上，他也常常很早起来，食堂吃过早饭，便泡上一杯茶，或看书，或笔耕。而今，老潘不仅是知名人类学家，而且著述颇丰，桃李满天下了。潘老兄的功成名就，自然是他青年时代刻苦的结果。

大约7年前，自己的一本小册子出版，邀刘苏里兄一同到和讯网的读书频道做节目，给新书做宣传。其时，苏里的万圣书店，早已经名扬海内外。知道苏里上午一般在家里睡觉，活动所以就安排在了下午。我对苏里说，真羡慕他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他说，你光知道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事实上，他晚上都是工作的，通宵工作也是经常的事情。那时尽管他书店的业务已经很有规模了，但采购书目都还是他亲自确定的。他一年当中的读书数量，一定远超过以读书为业的教授们和编辑们。他讲，他看书，有时会看到几乎呕吐的程度。刘苏里兄一向被读书界、出版界誉为最有学问的人，毫无疑问也是他勤奋苦读的福报。

当然，我也接触过一些极聪明的人，按照他们的天份本可以有更大的成就、更好的学问、更高的地位。可惜的是，由于他们实在不够勤奋，甚或讲有些懒惰，因此，人生平平，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自己从来也并不认为幸福的人生一定要出多大名，发多大财，做多大官。平凡、平淡的生活，也很好。

问题是，今天有更多的人，既不想付出努力与辛苦，也不想委屈自己，却想出大名、发大财、做大官。这是因为，他们或许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天道酬勤”的道理。

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不相信“天道酬勤”了呢。

我想，一方面可能与以互联网为代表的虚拟经济的繁荣有密切关系。你经常会听到某些“网红”小姐一夜成名的传奇；也会听到某些互联网创业者短时间暴富的神话；还会听到炒房、炒地、炒股、炒汇等“炒家”发大财的故事。尽管上述都是听到的多，见到的少之又少，还是会让那些辛苦做实业的人、辛苦做生意的人、辛苦做学问的人、辛苦工作的人，为之惊愕，为之不平，为之羡慕，为之向往，也为之动摇——动摇了对“天道酬勤”这一千百年来的传统信念。

另一方面，毋庸讳言，也与层出不穷的腐败现象有关。由于经济与政治改革的不完善，体制弊端、体制漏洞普遍存在，这就为腐败分子的权钱交易、投机钻营提供了便利机会。试想，权力（官位）可以花钱买来，权力可以赚更多的钱，更多的钱还可以买更大的权力；如此，让那些勤勤恳恳、埋头努力的人做何想法呢？事实上，现实当中很多天性善良、品质纯洁之士，在腐败体制环境下，反而成了“不合时宜者”，成了被孤立、被打击的对象。

说一件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事。记得自己当年法律专业毕业后，就有同学和亲友非常惋惜我去做了穷“教书匠”，而没有选择去公检法司部门做个公务员（当年本来是有机会的），因此甚至有个别人认为我书呆子一个，“冒傻气”。我心底当然清楚得很，教书匠没有权没有势没有贪腐机会。直到今天，我依然为自己当初的人生选择而沾沾自喜，喜的是自己一直凭本事吃饭凭工作生活，彻底远离了权力的诱惑。

最近看到有学者分析，地主与资本家，多相信“天道酬勤”的道理。恰恰是一些无产者、社会底层人士，总喜欢做“天下掉馅饼”的美梦。由此，是不是可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如果普罗大众，也都能相信，而不是怀疑“天道酬勤”话，那么我们的社会就真地在进步了。

（写于2016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