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海

“01？你怎么样了？”

“01！”

“0......”

这是卡洛斯闭上眼睛前听见的最后的声音，从进水的黑色对讲机里，伴随着海水的咸，先是令人眩晕的蓝，有一道白光，那是大海和天空分开的位置，然后又是蓝，越来越深邃，模糊，模糊......

卡洛斯中枪从船上跌下来的时候晴空万里，但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不记得在混乱的枪战里自己中了几枪，他张大眼睛看着幽深的夜空里悬着的新月，夜风裹挟浪涛撞击山崖的声音很凶，像是淹没他的海水灌进身体。

卡洛斯颤抖着，只有溺水后全身的脱力感和彻骨的寒冷在提醒他，他还活着。

对讲机已经找不到了，但他依然摸索着，不过很快他的手指便停在了一个更冰凉的物体上。

那东西很滑，像是鳞片...... 对就是鳞片。卡洛斯的心脏在狂跳，他试图去掌握对方究竟有多大，那触感却像没有边际一样一直在延伸。

终于，他收回手臂，将手掌放在自己胸口处心脏的位置，他不信仰任何宗教，但此刻却想向神明祈祷，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肺部强烈的痒痛撑起身体，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见了命运的岔路口。

“塞壬是什么？”

“是神话中的海妖。”

“海妖？”

“是的。很久以前，有一群勇敢的水手，他们为了帮助国王寻找失落的宝藏而远航出海。大船在海上航行了四十天后，水手们在海上遇到了海妖。长时间的旅途已经让他们太过疲惫，但是海面上突然浮起的雾气却让他们重抱了希望......接着，海面上传来空灵深远的歌声，那歌声太美，又太致命。它让水手们沉迷，纷纷跳入大海，成为海水中的骨骸。

只有两个水手没有受到迷惑，他们一个将自己捆在了桅杆上，另一个刺聋了自己的耳朵.....后来，他们战胜了海妖，为国王带回了宝藏，成了那个国度的大英雄。”

“海妖的歌声那么美，那他们是不是也很美？”

“不，据那两个水手说，海妖的面目丑陋，他们虽然上身是人形，但五官扭曲，十分恐怖。”

风带着一片薄薄的云朵遮住了月亮，很快就带着云朵离开了月亮的身边，在月光的光影重叠中，塞壬少年的鱼尾闪烁着淡蓝色的光，那光芒是温柔的，仿佛夏日的黄昏，阳光慵懒的照耀湖泊，湖泊翻起粼粼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