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第21章

从医院出来，林江匆匆往所里赶去。今下午小山村因村长选举闹起来了，两帮人谁都不让谁，吵成一团，都快打起来了。接到所里小陈的电话，他赶紧亲自过去平息事态，总算没闹起事来。完成任务后，他顺路来了医院，母亲住院一个星期了，他除了每天晚上过来陪陪母亲，白天基本没照看过。弟弟林海照顾母亲两天后也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呢。这几天可是辛苦妻子和妹妹了。看过母亲，和妹妹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他又马不停蹄地驱车往所里赶去，今晚他值班呢。
回到所里，已经7点半了，冬天的夜晚，这个时间已是万家灯火了。值班室的灯亮着，林江进去，副所长小张和两个警员在呢。看到林江，略有意外：“林所，你咋过来了？我在就可以了，你不是晚上照看你母亲吗？”“我妹妹在呢，你回去吧，这段时间都辛苦，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小张走了，林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时，他才觉得饥肠辘辘。
从靠墙的文件柜下面拿出一桶方便面，用开水泡上后，他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合上了眼睛。这段时间太忙太累了，没办法，责任、义务集于一身，再累再苦也得扛着。都说，中年人活得像条狗，林江觉得这真是自己真实的写照。他苦笑了。但同时一个倩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疲惫灰暗的心房一下子明亮了，他不由地精神一振：文清！好久没顾上给她发短信了，她怎么样了呢？林江坐起来了，掏出了手机：今晚明知道小张会替自己值班，还匆匆赶来，不就是怕她等，自己也想给她打个电话说说话吗？
文清回到宿舍后，草草吃了点饭，就无精打采地坐在写字台前看书了，可根本没看进去。刚才，几个住教工宿舍的同事叫她一块去玩拱猪，她拒绝了， 借口身体不舒服，其实她是在等林江的电话。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文清乱翻着手里的书，一遍又一遍。终于，手机铃声响了，文清简直是蹦起来的，她一把抓过手机，立刻摁了接听键，不等对方说话，就呼出了在心里咀嚼了千万遍的名字：林江！
文清一声清脆亲热的“林江！”一下子让林江的疲惫一扫而光，他骤然觉得自己的心情豁然开朗，犹如注入了万道阳光。他愉悦地笑了：“文清，在等我吗？”“当然了！这段时间你都忙啥了？连个短信也没有。”听着文清的娇嗔，林江觉得自己的心柔软了，他简述了一下自己这里的情况。他本就不善表达，诉苦的事情更是做不来，但文清通过他那简洁的叙述，能想象他的疲惫和劳累，文清觉得自己心疼了，柔声问：“那你吃饭了吗？”“哦，泡好面了。”“那不和你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先吃饭，快，先去吃饭。”说完，文清立刻挂断了电话。林江看着没了声音的手机，无奈地摇摇头，笑了。他端起泡好的方便面，狼吞虎咽起来。
还不到2分钟，手机又响了，文清好气又好笑地接通手机：“你吃了？！”“吃了！”“你呀，不是吃，是往进倒了吧？！”文清又心疼了！回答她的是林江那憨厚地“呵呵”声。文清说对了，他就是不想让文清等，所以吃得飞快。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只能难为情地“呵呵”地笑着。“你呀，真傻！”文清的心揪紧了，那一刻，林江在她心里就是个毛头大小伙，青涩、质朴！
随后，他们谈了很多，一个星期未通信，他们似乎积攒了太多的话题。反正什么都想说，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这不，文清扯到她婆家的房子拆迁的事情了，她告诉林江拆迁的补偿情况什么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文清居然把和朝晖的对话也告诉了林江。林江楞了一下，反应和朝晖一样，他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会，才说：“就是，你咋有离婚的念头呢？经营这么多年的光景，你舍得放弃？”文清无语。林江好似没什么感觉，继续说：“你是知识女性，也是独立女性，所以敢说这样的话，要说换了我老婆，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她依靠、依赖我都成习惯了，没我她就不知道如何生活。”随着林江的话， 文清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了，她居然有点想哭了！她不知道如何应答，她也不想应答！刚好在这时，听见电话里有敲门声，然后听见有人说有事了，要出警！林江急急地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挂了啊，再见！”没等文清回话，电话挂断了。
握着手机，文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委屈？难受？失落？羞惭？…….她说不上来，但她知道自己心里好不舒服，好不舒服！歪倒在床铺上，她开始了自我拷问：
“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想试探吗？”
“有点！是，想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不会愿意娶我。”
“你想破坏别人的家庭，也拆散自己的家庭？”
“不，不，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过这个心思！就仅仅是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那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在他心里，他妻子是他身上的一根藤，她依附他，他也习惯了这种缠绕、依附。而我，是和他并排的一棵树，他欣赏我，我们也许偶尔会有枝叶交错，但永不会缠绕在一起。他会怜惜依附他的藤，但不会怜惜一棵和他并排的树。”
“失望吗？难受吗？”
“失望！因为我也是一个女人， 也希望得到他的怜惜，但这辈子是又无望了。所以我难受！”
“那以后怎么办？”
“能再次遇见，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我舍不得放开。以后，远远观望，他若安好，于我便是晴天。”
……………..
纠结之网终于把文清紧紧包围了，带着朦胧的泪意她进入了梦乡：她站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四顾无人，好是仓惶，那种久违的孤单无助感又进入她的梦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