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的秦夜变得越来越沉默，焦虑的情绪让他整天失眠，他时常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飞往的小鸟或者是昆虫，直到日落。
顾司铭最近很少回家，据说是好几个大项目都出了问题，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秦夜懂的，见不到对他来说最好不过，起码不用把自己伪装的那么无辜。
“顾董，最近我们的几个合作商都被蒋甄抢走了，就连计划书都和我们一样！”
“是啊，这事情很棘手，如果还不赶紧拿出解决方案的话，恐怕会伤到顾家在业界的根基啊...”
“没想到蒋楠这个小混混居然有一天会动到我们头上”
突然有个不怕死的开口“要不说咱们顾董是大人物，毕竟这对手是您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啊，我听说您那位心肝宝贝被蒋楠掳走了两回，最后还是他派人送回来的？无所不能的顾司铭却被一个当初视如蝼蚁的人耍的团团转，这传出去还不让人耻笑？”
董事会上的人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起来，顾司铭站起身，阴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众人见此情形立马闭嘴不敢说话。
强大的压迫感令所有人如坠冰窖，顾司铭缓缓走到那人身旁，俯身到他耳边“你真的觉得我爷爷会让你活着远走高飞吗？莫成”
“你！你怎么会...？”椅子上的人一脸惊恐，他是怎么知道的？
顾司铭单手按下他想从座位上弹起的身体，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镜片下依旧是一双锐利冰冷的瞳孔。
他刚才只是试探一下，不过看这个蠢货的反应他大概明白了。
顾司铭直起身加重了语气“你们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对于背叛者顾家家规我想各位都熟”
“还有，我不止觉得蒋楠当初是个蝼蚁，现在也是”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提心吊胆，有的人已经心虚到站不稳。
叮咚
“那个杀手有结果了”
“去我家谈”
秦夜看着大白天回家的顾司铭和郑阳蹙起眉头，他觉得一定有什么大事。
打开房门看着步履匆匆的两人进入书房，他也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你是说绑架秦夜妹妹和杀我暗卫的都是爷爷指使的？”
“没错，是他亲口说的”
“你如何确定这不是挑拨我们顾家的关系？”
“郑家情报网距今已有百年，从来没有失手过，你居然质疑这么低级的问题？我不要面子的吗？”郑阳略带无奈的耸耸肩。
“辛苦，但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他面对面确认一下”
“好，我现在带你去”
走廊里顾司铭看向卧室紧闭的门有一丝纠结。
“司铭？”郑阳回头喊醒了愣在原地的男人。
“...没事，走吧”
卧室里跪在地上的少年红了眼眶。
心脏异常的跳动使秦夜无法呼吸。
他艰难的从身上掏出药丸吞了下去。
顾司铭坐在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面前“什么时候开始为我爷爷卖命？”
“从记事起就开始在主人手下做事”被拷在凳子上的人老实交代。
“秦家的人是你带走的？”
“是，但是我只是服从主人的命令抓了他们，那些人不是我杀的”鼻青脸肿的壮汉试图为自己辩解。
“这个人认识吗？”顾司铭从大衣里拿出蒋楠的照片。
“认识，我之前被主人派去监视他”
“说重点”
凳子上的人思索了一会随后说道“他囚禁了一个男孩，后来有一次我偷听蒋老板身边的人说好像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就把他放了...”
“那个男孩叫什么？”
“好像是叫蒋木”
顾司铭皱起双眉，一言不发的出了地下室。
“问完了？”郑阳坐在沙发上看着神情晦暗的顾司铭。
“看样子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郑阳追上顾司铭的脚步有些担心“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顾司铭没说话，绕开他径直向门外走去。
回到家却被手下告知秦夜拿着匕首自残威胁保镖离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中监视。
看着手机发来的定位，他忽然冷笑出声。
一群骗子。
秦夜站在顾老对面，苍白的唇瓣轻启“是你毁了我妹妹和苏白，杀人总该偿命的”
顾老斥退手下仍一副和蔼慈祥的模样“小秦啊话可不能乱说，我看你脸色不好还是回去好好休养”
“呵，其实从我在这见到蒋楠的第一面就是你安排的吧，我所受的痛苦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秦夜攥紧了手里的刀。
“只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费尽心思要用我搞垮顾家？甚至以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我”
老人停下手中的毛笔，收起伪善的面容。
“你若真想知道，讲给你也无妨”
“说起来那时我和你现在年纪差不多，本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遇到了我这辈子最不该遇见的人”
顾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是顾司铭的爷爷-顾忠”
秦夜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如你所见，我并不是顾司铭的爷爷，他爷爷早就被我亲手砍死了”
“那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顾老？”
“如果按时间顺序来定义的话，我应该算是他第一任‘妻子’吧，可是顾忠这个老混蛋竟然瞒着我娶了个女人，说什么顾家的规矩他无法违背，山盟海誓和我保证了个遍，可没多久就开始每日花天酒地对我不闻不问，一年之后就和我提了分手，我那么卑微的乞求他不要离开，他却说他已经玩够了”
“我的一腔真心对他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我爬起来用木头砸晕了他，绑起来，从手指开始，用斧子刨开他的身体，直到他停止呼吸”
“我把他的骨灰掺着红酒一饮而下，然后花了两个月整成和顾忠一模一样的脸”
“顾家的人就没有怀疑过你？”秦夜问道。
“当然有过，可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这些年我一直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心腹等待时机，顾忠的儿子是被我杀死的，他的孙子我自然也不会放过”
平淡的口吻阐述着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也算是变态中的佼佼者了。秦夜心想。
“所以你看出顾司铭对我的感情就决定用我来实现你的计划，让他也尝尝被爱的人背叛的滋味吗？”
“不错”
秦夜苦笑道“就算顾忠辜负了你，你已经亲手杀了他，为什么还不肯收手？”
“顾忠毁了我一生，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夜只觉得不可理喻。
顾老走到秦夜身边重新露出慈善的笑容“你知道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些吗？”
看着秦夜疑惑的表情老人用手指了指窗户。
顾司铭正飞奔着上楼。
“我给你选择的权利，捅他一刀或者你和你妹妹被人的视频被公之于众，如果你企图选第三条路，我想结果不必多说”老人眉慈目善的面貌却说着如此残忍的话。
哐！
房门被来人一脚踢开。
他担心秦夜会出事。
顾司铭拉住秦夜的手“跟我走”
忽的左腹传来一阵刺痛。
秦夜拔出匕首。
滴答、滴答、滴答...
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出，顾司铭跪倒在地，抬头注视着他的秦夜，眼神里充满错愕与震惊。
顾司铭干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他回忆起小时候，母亲在金钱和亲生儿子之间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父亲在温柔乡和他性命面前自己也是想都没想就被抛弃的选项。
如今...也是一样。
那种无助和脆弱是顾司铭一生的耻辱，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怨恨犹如跗骨之蛆，溶于血肉，疯狂滋长。
被情绪支配的顾司铭重新站起来一把夺去秦夜的利刃，拽着他走出老宅。
蜿蜒的台阶上，红色的脚印深浅不一，可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或许比起一次次被抛弃，这根本不算什么。
卧室里拄着拐杖的老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真相也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