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记——(十九)

靳丛丛好久没有这样盼过周末了。

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地做了大半天,腰酸背痛地起身活动的时候,她看了眼日历,才周四。

过去每每都是,到周五上午才惊觉,竟然已经又要到周末了。

从前对于周末,她是矛盾的。

想要休息,又害怕孤单。

如今,周末对她来说,是身心都可以得到放松了。她都计划好,周末要给陈予衡做什么好吃的了。

又坐了一会主任回来了,小孟出外勤,老张接孩子,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今天李科长又找我谈了,让我给他个准话。”

“那你怎么说的,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说我还没考虑清楚。”

“然后他就这么妥协了?放你回来了?”

“他说,先让老张回科里。”

回科里,自然是让老张回信通科的意思了。靳丛丛惊讶地看着主任,“你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老张本来就是从科里借调过来的,只是一借就是十年而已......”

“那咱们办公室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而且还有我呢,可以的。”

靳丛丛稍感压力,但多想无益,“李科长还说什么了吗?”

“他说,如果我愿意跟着他干,房子的事情还有余地。”

“......他怎么这么能耐呢。”

所以,想要知道主任是否妥协的话,看分房一事的最后结果就行。靳丛丛想。

主任其实问她好几次,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

她知道,不管主任怎么想,说会妥协都是最稳妥的。如果主任想妥协,那这么回答就给了他一个台阶;如果主任不想妥协,也会考虑到她不过是个女孩儿,这么想很自然。还能让他觉得,她不是一个会跟领导犟的人。

但是她说不出口,那就算了。每次都是含糊过去。

她一直对两个采访的片段印象很深。都是姜思达主持的。

姜思达问papi酱,最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papi酱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

还有姜思达对春夏的采访里她说,人一旦对自己宽容,别人就很难为难到你。

她被这两个瞬间击中过。

那也是她最渴望,却还做不到的状态。但她在努力,努力对自己宽容,努力不在乎一些事。

她有很强的功利心。在大学的时候,她就发现并接受了自己的这个特点。

小的时候,靳妈对她很是严格。

幼儿园老师发的所有儿童读物,靳妈都要求她一字不落地背出。

她还记得那次开学,她发现原来老师并不要求背诵那些,所有小朋友都没有背诵的时候,心底无力的愤怒。她倔强地跑到老师房间,一口气把所有诗歌故事全部背给老师听,整整背了一下午。

还有小学,课后作业里,明明写的是熟读课文,靳妈却非得要求她背诵;明明写的是背诵课文,靳妈非得要求她默写。

学习只是一部分。

还是小孩的时候,她就必须在外人面前时刻保持笑容。心情不好也要笑,受了委屈也要笑。

还有一些......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可以总结为什么。

记得有一次靳妈带着她去邻居家打牌,到了很晚的时候,她肚子饿了,就跑去和妈妈说。

邻居听了,很快给她煮了个鸡蛋,她看向妈妈,看靳妈点了头她才接过来开心地吃掉了。

结果回了家,她就被罚了跪,原因早忘了,大概是觉得她是变相在向邻居讨东西吃吧。

而那时她不过是还在上幼儿园的年纪。

后来长大,她听靳妈说,是觉得她从小一路走来过得太顺,所以不时地要给她制造一些不如意。

她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她其实不明白,人生何愁没有苦难?为什么,要在最宝贵的、能够肆意快活的年纪,让她过得如此曲折?


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温染的电话,她总算是回来了。

温染说还叫上了于亦祥,约了晚上的火锅。

那地方离单位不远,靳丛丛提前了一点时间下班,到那儿的时候,人都还没来。

她便先去买点喝的,刚回到火锅店门口,就见温染的车到了。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温染,另一个有点眼熟,但靳丛丛死活没想起来是谁。

她尴尬地打了招呼,看对方的反应,他们应该是照过面的。

温染一看就知道她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上次碰我车的那个人啊。”

噢,那个ABC。靳丛丛这才对上号。

“你们俩在一起了?”

“嗯嗯。”

“可以啊。”

温染笑嘻嘻地拉着她,“诶?你不是说你谈恋爱了吗?男朋友呢?”

“嗯?你有说叫他吗?”

“那还用说吗?快叫快叫。”

“额,我试试,不知道他有没有空啊。”

她掏出手机,假意给陈予衡发了微信。她知道如果自己说了,他一定会争取来,但她不想让他为难。

说话间,于亦祥也到了。

这么多年过去,这天靳丛丛才知道,温染原来还是在意。否则,她不会这样,在这种时候故意叫上他的。

“诶,你男朋友来不来啊。”温染问她。

“加班呢,来不了了。”

仿佛不经意地,于亦祥低下了头。他的笑容凝固了几秒,又很快恢复。

靳丛丛把菜单递给他,“看你想吃什么,今天温染请客,随便点~”

“那必须是不点最好的只点最贵的,不得抚慰一下我这个单身狗受刺激的心啊。”

火锅嘛,本就吃得热闹,一席间氛围很好。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这两两对坐的格局,怕是会以为是两对情侣。

于亦祥也很照顾靳丛丛,知道她的所有忌口和爱吃的,总在给她夹菜。

靳丛丛不时地看向温染,见她神色一直自然,便也渐渐放下心来。

温染和那ABC这会正是情到浓时,可靳丛丛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借着和温染一块上厕所的时候,她问,“你有考虑结婚的事了吗?”

“想结啊,但是跟这个不太可能了。”

“那你还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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