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老母猪吓跑“活神仙”

笔者笑谈：古来请神问仙之术，皆为神棍之流导而演之。技善者，惑人无己，有始有终。技不善者，半途而废，贻笑大方。似吴神婆者，技拙而洋相出，警于世人屿，又有几人哉！

奶奶是上世纪30年代生人。没上过学，所以字也不识几个。奶奶虽然生在旧社会底层，可怹却一点都不迷信。记得曾经听奶奶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怹还是姑娘的时候，娘家有一位带着傻儿子寡居的吴神婆，很是有名，据说就是由于她太灵验，泄露了天机，神仙才罚她做了寡妇，而且还带着一个傻儿子。因此，十里八村都爱找吴神婆来做法事。一次，有邻村一户人家男主人得了重病，找这个吴神婆来做法消灾。吴神婆掐指算了算，很难为的说，他这个病是因为前世做孽太多，业障太深，很难根除。病人家里的给吓住了，赶忙求吴神婆给做法消灾。吴神婆假意推却说自己前些日刚做完一场法事，功力还没恢复，贸然做法怕性命难保，又面带焦虑地说，他这个病也拖延不得，要尽快做法向神明通报，消灾灭难，否则时日不多。病人家属一听这话，焦急更甚，赶忙把事先准备好的钱物奉上，又考虑到这场法事对神婆的身体损伤太大，更是提出，事后要把家里一头刚三个来月的小乳猪送给神婆补身子。吴神婆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她再掐指一算，法事就定在当天下午未时开场，地址选在病人家门口的晒谷场，届时她要请神附身，让家属做好准备，把要问的事宜想清楚，更重要的是，要在神灵面前为她家男主人求情。她让家属先回家准备，她稍后便到。

病人家属离开之后，吴神婆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包裹。又急忙忙为刚下崽的老母猪准备好食物，简单地给那傻儿子弄了午饭。要说吴神婆为什么那么支吾的应下这趟差事，家里刚下崽的老母猪也是个由头。这窝猪崽有12个，算是老母猪来家贡献最大的一回。神婆怕这趟法事赚头不大，回头来再因此折了小猪，划不来。可谁知人家这么下本，给了那么大报酬，想想不费太大劲就能白得一三个来月的乳猪，这多划算。神婆草草料理完家务事，又细心地嘱托好那傻儿子，这才急匆匆出门，还得去赶趟午饭呢。

午饭过后，吴神婆就开始张罗着，派人叫来平日里搭伙的吹拉匠，又催促着病人家属做好准备，香烛瓜果奉上。这时周围已聚拢好几十位村民，有吹拉匠拿出白灰，圈好场地，又特意交待：等会吴仙娘要请神上身，为病人消灾请罪，各位乡亲切忌弄出声响，也尽量不要随意跑动，怕惊扰了神仙，搞不好吴仙娘会因此苏醒不过来，造下孽障。众人里也有那好事儿的主在人群里问道：莫非神仙也是见不得人的。话音刚落，人群里阵阵哄笑，大家也七嘴八舌议论开来。主人家见事不妙，嗔怪道：谁人这么不正经，没事别处嚼舌头去，在这凑什么热闹。见主家人一个个都愁容满面，众人这才止住。场子瞬间安静下来。

万事备妥，只听一声锣响，唢呐鞭炮齐鸣。炮声过后，吴神婆披头散发，手持木剑，和着锣鼓点，打屋内蹦跳而出，一路偏偏倒倒，像极了一醉汉。又来到高桌前，一阵乱舞，东一剑西一拳，舞了大概有一刻来钟，此时，吴神婆已踩着板凳来到了高桌之上。刚才敲锣之人立刻搬上一把靠椅，吴神婆半眯着眼安然坐定，因为刚才跳动过大，加上年岁也不小，神婆脸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突然间，锣鼓唢呐嘎然而止。但听得吴神婆口内念念有词，忽而木剑高举，大喝一声，“上仙尊请‘’。霎时间，四野俱静，放眼观去，吴神婆高高在上，又手持木剑仰天高举，这一刻，她又颇有代民问天之形态。画面像是定格了几十秒，突然，木剑从神婆手中滑落，再看神婆，也慢慢瘫坐在靠椅上。约莫又过了一小会，神婆突然正坐身子，双腿已然盘坐在靠椅里，左手平置于膝盖上，右手莲花指位于颔下。若是神婆稍做打扮，束一绺发于头间，再添颗美人痣，俨然救苦救难的观世音降临。

这时，那帮吹拉匠突然用戏腔唱道：观音尊者到，有话要问，还不上前磕头。一旁的主人家尚未回过神来，只听人群里突然一声：吴仙娘，你家老母猪掉粪坑里了。再抬头看吴神婆，不知何时已跳下高桌，转眼寻去，只见她一溜烟朝着家的方向奔去，口中同样念念有词：遭惨了，遭惨了，这哈折安逸了，刚下完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