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安排在了年前。
贯彻落实优生过大年，差生别过年的政策和方针。
"我去给你开家长会啊？"方铭发短信道。
"你滚犊子。"余乐桑回道。
"YESIR！好好开会，一会儿图书馆见。"
过去的半个寒假，余乐桑和方铭在大学图书馆学习，说是学习，大部分时间余乐桑在看各种各样的人文社科类的书和小说，写读书笔记，也写自己想写的故事 只是最近灵感越来越少了，故事平淡如水，没有矛盾，也没有冲突，故事主人公安稳和乐。方铭经常有课程——舞蹈，声乐，乐器，但上课地点大都在学校附近，所以一结束就回到图书馆，在乐桑对于坐着，等乐桑一起去吃饭。
乐桑也跟着方铭去看过他上课，男孩一身黑色舞衣，线条优美，即使在一群高中艺考生中间也毫不逊色。
"你将来，想走艺术这条路吗？"余乐桑问过他。
"谁知道呢？能做到的都做好，将来只需要做选择就好了。"方铭随意的答。
这句话倒超乎余乐桑意料。
也是，像她也是一面在写作这条路上走着，一面搞着学习。
写作并不是妨碍学习的事物。为了写一个和历史相关的故事，她要翻史记，翻辞海，翻中华上下五千年，翻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为了写一个和科幻相关的故事，她要看时间简史，看十万个为什么和百科大全。为了写一个爱情故事，她要读诗经，读张爱玲，读苏童，读三毛，读勃朗特，读大仲马，看他们眼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所以才有了自己粗暴的复习文科的一套办法。
余乐桑想着，心情变得无比明亮。
教室里前面的黑板已经写上了 欢迎家长! 后面黑板上直接张贴上了巨大的班级成绩单和年级成绩单。还有一张大红榜上写了各科前十名，综合前十名，进步前十名等。
教室里外已人来人往。
刚进班门余乐桑就被班主任逮住，让她站在她旁边帮她应付家长。
余乐桑看到不远处几个蔫蔫的同学用仇视的目光看向她。头皮发麻。
……
"班主任老师，杨宇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挤到讲台前大着嗓门问。
"您看过他这次成绩没?"班主任反问。
"看了，虽然靠后，但是他说他比上次进步了。"男人道。
"是，在班里进步了两个名次，因为上学期我们班有个女生转学走了，至于另外一个——晓晓妈妈?"讲台下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脸色铁青，却还僵硬着陪笑。
余乐桑甚至能看到班主任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晓晓妈妈啊，你看晓晓这是在耽误谁呢？刚进班时晓晓可是班级中等成绩，这——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还是太单纯。"
这话一说，杨宇父亲的的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
张了张嘴也发觉作为倒数第二的孩子的父亲没什么好问的。道谢后撤出人群。
晓晓妈还没走，班主任拍拍她:"晓晓妈，晓晓的事我们一会儿单独聊聊。"
"李老师……"一个瘦小白净的女人拿着成绩单一脸严肃:"我是顾思源的妈妈。"
余乐桑转了转眼球想了想。
她没仔细看成绩单，只看了自己的排名和单科排名以及全班的英语成绩。
只记得第一名好像是徐洋。
那顾思源去哪了？
"思源啊，思源在学校表现很好，这次可能就是发挥失误了吧。"班主任表情温和:"而且，虽然他在班级排名下滑到第四，但这个成绩在我往届教的学生里算很优秀的了。"
顾思源妈妈点点头又开口:"他在学校是不是也经常疯着踢球？"
班主任诧异的挑了挑眉，看向在一边灵魂出窍的余乐桑。
"乐桑，思源经常去踢球吗？"
经常。非常经常。草场都给他们踢的没草了。余乐桑腹诽。
"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时候好像会踢一会儿。"余乐桑在一边温顺乖巧的回道。但——不意味着平时饭间大课间就不去踢了。余乐桑为自己的精明点了个赞。
班主任和思源妈妈正要联合盘问，余乐桑突然瞅见语文老师从前门进来，内心直呼阿弥陀佛。快速截断两人话头:"班主任，阿姨，语文老师找我，可能要说作业的事，我先去看看了。"说完一点头一哈腰，钻出人群。
语文老师是个很有经验的女老师。看到余乐桑笑的眼角堆起皱纹。
"乐桑这次算是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了。"老师摸摸她的脑袋。
"哪有，还能——更好一点点。"余乐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笃定，但她就是很笃定的相信语文老师是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她这个人，而不是成绩或者其他什么。
"哟，口气还挺大，不过乐桑，第二名有第二名的好处你知道吗？"
"老师教训的是，满招损，谦受益；满必益，骄必败。我的脾气做个跟跑的第二最是合适，说的过去又不会太累。"余乐桑歪头拱手。
"你倒知道的清楚，我是相信你有拿第一的能力的，但是为了拿第一而学习、而准备考试，没必要。你这种学习状态是最好的，为了知识本身而学习，将来也不会觉得学习是件痛苦的事情。"语文老师语重心长的和她说道。
"嗯，我记住了。"余乐桑也严肃了几分，点头道。
"那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家长要问我学生情况，你，你离讲台远些。瓜田李下。"
余乐桑点头，进班拿出耳机MP3和新概念英语课本，在拐角的阶梯教室前背课文。
等到老师让学生进教室的时候才进去。
在一圈家长打量的眼光中，一群同学意味不明的眼神中一次次上讲台领奖状和奖品。
这次也是因为成绩好，不用父母担心，所以医生父母不用请假来陪她的家长会。
可是语文老师在教室后门处站着，满眼温和。
余乐桑有点点庆幸，自己的这一树花开灿烂如凤凰终归还有人见证。
家长会散会，余乐桑背着一背包奖品心满意足的出了校门——书，书夹，书立，本子，杯子，相册，钢笔，水笔，奖状——有种扫荡完小卖部的快乐感——而且还不用自己掏钱。
校门口突然看到了顾思源的妈妈，和另外几个家长在说话。
经过他们时听到:"……踢到晚上七点……回家……周六周日……学校……踢球……"
余乐桑叹了口气，默默在心底为顾思源点了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