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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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一生充满坎坷，也写似传奇。

        看父亲年轻时在部队的照片，他站在军车前眉宇俊朗，英气逼人。当年他所在的部队正要奔赴越南战场时，前线停战的消息传来，不久后父亲带着些许遗憾退伍返乡。

      很小的时候我们三兄弟爱缠着父亲讲故事，他讲完故事却更喜欢教我们唱歌，印象最深的是在冬天下雪的早晨，妈妈在隔壁的灶房做饭，已经能闻到菜香。两道亮光从湘西传统大木房的斜顶瓦片间两块玻璃照耀下来，我们躺在温暖的大床上看父亲闭着眼睛唱歌，他唱得声情并茂，眉毛一动一动的，非常有趣。

      我记得有《驼铃》：“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教完后他问：“知道这首歌唱的什么意思吗？”

      我们摇头似拨浪鼓，他就说：“唱的是离别，比如你们的好伙伴林林今天要去水田坝了，你们去送他，在那条路上送了很远很远，都不舍得……”我们似乎懂了，林林是那时我们的好伙伴，每次他回到水田坝的外婆家，我们总是依依不舍。

      还有我至今不知道歌名的曲子：

      “洁白的雪花飞满天

      白雪覆盖着我们校园

      漫步走在这小路上

      脚印留下了一串串……”

      在那个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父亲在村里第一个买了大卡车跑运输，家境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可是不久他为朋友出头伤了人，只得南下广州为别人开车，我们偶尔通过镇上的电话听到他嘱咐的声音。直至三年后父亲终于回了家，他在一次车祸中大难不死，因头部受到撞击，几乎不认得我们了。

      父亲整天坐在老屋里不言不语，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我们再也听不到他的歌声了。

      在母亲的精心调理下，父亲渐渐有所康复。有一天的傍晚，我们终于听到父亲久违的歌声，他在屋旁的大马路上边走边唱着：“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已长大，父亲虽早已完全康复，但日渐苍老的他很少唱歌了。

      今年春节我回到家，父亲如往常一样在门口笑眯眯的迎接我：“伟伟，你回来了。”

      夜里我在温暖的被窝依稀听到“扑簌扑簌”下雪的声音，我想明天又有一番好看的雪景了。

      清晨的时候我半梦半醒间又听到父亲的歌声：

      “洁白的雪花飞满天

      白雪覆盖着我们校园

      漫步走在这小路上

      脚印留下了一串串…”

      父亲走在灶屋的楼板上“嘭嘭”响着，像是打着节拍。歌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

      我眼眶一热，恍然间回到了小时候，依然是这样冬日的早晨，依然有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依然有父亲的歌声在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