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和大娘

一颗槐米树下,一把轮椅,坐着瘫痪的大娘,旁边一个马扎,坐着为大娘摇着蒲扇的大伯。这就是大伯和大娘。

这是一个同族的大伯,说是大伯,其实因为辈分比较低,其实同我爷爷奶奶一样年龄,但我们称大伯,同我父亲一样是“夕”字辈,自从我有记忆开始,他的一条腿不好用,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然后就是他的老伴儿瘫痪,大娘一直坐在轮椅上,无法说话。因为他家属于比较早发家的,几个孩子也比较有出息也比较孝顺,所以我有记忆开始就从我们那边搬去了村里的CBD去了,只是种田的时候会在一起。

虽然是同宗同族,也不见的所有的关系都特别好,但我们家和这个大伯家的关系特别好,有次听到他喝醉的儿子和我们说,他们小时候遇到饥荒,那时候幸亏我奶奶,要不然就饿死了。而我也经常听到妈妈说我们小时候家里孩子多,这个大娘对我们特别照顾,因为互相感恩,所以大伯家和我爸妈同龄的哥哥嫂子,关系也都特别好。

他们家就在村里主干道旁边,大伯每天把瘫痪的妻子抱到轮椅上,坐在门口的大树下,看人来人往,我们每次路过都会打个招呼,听奶奶说大伯比大娘要小二十几岁,大娘瘫痪几十年了,而大伯把她照顾的特别好,养的白白胖胖,脸上完全不见岁月的痕迹,听嫂子说,虽然大娘不会表达,但大伯会给她买集市上最好的润肤霜,真是把大娘捧在手心。可能因为喜欢,所以从来没觉得这个大伯是残疾,更从来没觉得这个大娘瘫痪,记忆中都是他们很慈祥的笑容。

后来我家也搬家了,和这个大伯家更近了,所以冬天大人们喜欢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打打牌。这成为了我关于冬天的一个很温暖的回忆。

等我上学离开家乡,每次回去也都去大伯家走走,等工作赚钱了,更会每次买些东西去看望一下,每次去到大伯都会亲切冲好茶,拿水果,而躺在床上的大娘也会握着我的手,虽然她含糊地发出几个音,我还能听清她在叫我的乳名,她的手虽然速度有点慢,但确柔软,看出大伯平时对大娘照顾得多好。

一次和妈妈通电话,妈妈说这个大伯走了,我听到愣住了。怎么可能,过年时我还去了,他身体特别健康,有说有笑,怎么才几个月,就走了。妈妈说,这个大伯是最有福气的,他是在睡梦中走的,没有任何痛苦,第二天儿子去他们房间,发现的是他僵硬的身体,而面部确很和祥。我听到确泪流满面,问起大娘怎么样,就听到妈妈说,最疼她的老伴儿走了,儿子儿媳再孝顺,也不如老伴儿呢。而这句话在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娘整个人缩了一圈,脸上也有了将近90的老人该有的沧桑,我过去握住她的手,干瘦的手没有什么温度,眼睛浑浊了,我和她说我是谁,她点点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生机。

村里人都传着“有福气的大伯”,在睡梦中离开,没有任何痛苦,但看到大娘,我想大伯真的是那么幸福的离开的吗?他应该还会牵挂他的老伴儿吧。

后来每次回去都会看到在那颗槐米树下的大娘,还是那颗树,还是那把轮椅,大娘确一次比一次干瘦。

有一次打电话,妈妈说大娘走了,我说,终于走了,去找大伯了。

一颗槐米树,一把轮椅,轮椅上的大娘,旁边一个马扎,坐着大伯,为大娘轻轻地摇着蒲扇……竟然经常出现在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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