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下初入社会的工作学习经历之三

2002年3月的某一天,我正式入职我心仪的一家公司,这家新加坡设备公司总部在新加坡,在马来西亚有分公司,中国公司是为针对中国市场而设立的新公司,位于工业园区通园路南段的一个工业区里,主要做半导体行业后道设备和电镀设备,还有配套的精加工中心。厂房刚装修好,人员还没有完全到岗,只有管理层和一部分技术人员,我是第23号员工。

刚入职的时间一切都很新鲜,新工厂新车间,崭新光亮,还没有采购工具和机器的零配件,车间里还是空荡荡的。我们技术人员都呆在办公室里进行生产前的准备。电气组只有2个人入职,我作为助理电气工程师,还有一位资深的电气工程师张工,张工比我年长十岁,经验丰富,非常低调谦和,笑容腼腆而可爱,对我像哥哥般亲切。和张工交流后,我才知道他曾就读于我家乡城市的大学,于是我们有了更多的话题。当时我们只拿到了一部分机器的配置清单,先开始了选择供应商的工作。清单上基本上都是亚系品牌,以日系为主,PLC是OMRON,传感器是竹中,OMRON和KEYENCE的,步进电机和配套驱动器是MYCOM,伺服系统采用YASKAWA和OMRON的,当然我们也了解到,YASKAWA给OMRON代工贴牌运动控制产品,OMRON为YASKAWA代工贴牌PLC产品,合作开发市场。工控机采用台湾研华品牌,还有一些电气元件是新加坡本土品牌。机器的原始设计是新加坡总部提供的,原则上我们遵循沿用原有的设计方案,既为了与母公司生产的同系列机型产品统一,也考虑售后配件的通用性。按照原有品牌型号筛选供应商,当时互联网已经开始普及,网上也能查找到相应的信息,但还相对有限。作为设备厂家,我们的持续采购量决定了我们有较强的议价能力。于是我们直接联系到这些品牌的中国区办事处,而不是直接联系代理商或贸易商,通过与品牌办事处谈判确定采购折扣和款期,再由办事处指定代理商或贸易商配套供货,这样我们拿到了较好的价格,也保证了货源既正宗又稳定,也同时享有品牌商及代理商的服务和支持。这期间的工作完全是张工带着我去联系和谈判,我作为一个刚入行的初学者,渐渐知道这些品牌的产品特点,优势和应用的范围。在过去的生产经历里,我只知道拿来用或根据已有的品牌型号申请相应的物料,根本不了解这些电气元件的参数和为什么会使用这个型号。现在开始了解这些品牌型号的参数含义,以及对应机器电路选型的需求,就像在漆黑的房子里开了一扇窗,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还有一些物料因为不是国际品牌,原来在新加坡本地采购的,在中国无法采购,初期我们申请通过新加坡总部采购,同时我们做了备选的方案,拿到了原型号的元件参数,并开始寻找中国本地的供应商进行替换,确认安装尺寸,规格参数,认证要求和品牌美誉度等因素,同时也考虑了价格条件,进行对等替换。

就这样我们紧锣密鼓的筹备设备引入中国生产的所有事宜,工程部里除了我们两个电气工程师,还有几个机械工程师,其中2个新加坡回来的资深机械设计工程师,洪工和王工,还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年轻工程师杨工。洪工是福建人,四十几岁,看上去的感觉就是一个很忠厚平和的长者风范,之前在新加坡总部工作过,对大部分的机型都很了解,一部分机型也曾是主要设计或参与设计。王工年轻几岁,以前在新加坡其他的设备公司工作过,宁波人,定居上海,个性跳脱,喜欢讲荤笑话,口头禅是“xxx你个头啊”。感觉就像一个不畏权贵的愤青。杨工则具备不似他这个年龄的成熟,非常聪明,也很低调,与几位老工程师交流时,完全没有代沟。后来我了解杨工已经结婚,正开始计划买房,我当时心里还有个疑问,是不是婚后的男人就会变得成熟?工程部还有个叫“慧芳”的女孩子,作为助理工程师,负责绘图和辅助几位工程师的工作。

出于办公的需要,公司给我们电气组两个人分别配置了笔记本电脑,除了以前在钢厂我曾用过西门子的编程器(类似于笔记本),其他时间都是用台式机办公,对于工程调试而言,还是笔记本移动方便。但我们的还不算正常的笔记本电脑-没有电池,是戴尔品牌的一个型号,每次移动都要先关机,然后插电再开机,换言之就是一个笔记本外形的台式机。但不敢怎么说,我第一次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办公电脑还是很开心的。我请张工帮我安装了OMRON的编程软件,以及其他需要的工控软件。以前都是看书本,上机测试还是第一次,当然只是离线状态,只能虚拟运行环境。从来没有真正使用过这些软件,一时间无从下手,张工的讲解也无法让我有更深的体会。我每天都在摸索中尝试,收效甚微。

时间进入到6月份,那段时间天气异常潮湿闷热,每天在户外都有中透不过气的压抑。人事部通知我们准备赴新加坡培训三个月,第一批人员是张工,杨工和我。一下子心里说不上的激动,兴奋还有紧张。这时我们的物料刚刚确认好供应商,准备下单采购,三个月后,我们尽可以进行正式生产了。这三个月就是给我们充电练兵的机会。

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和爸妈打好招呼,他们都很为我开心,老爸还特意打了2万元给我备用,我自己手里也有点积蓄,都带在身边。一起坐车去机场的时候,我和杨工都是一个行李箱,张工拉着2个大大的行李箱,其中一个行李箱满满都是方便面,他告诉我他怕饮食不习惯,特意准备的。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国,一切都很新鲜。机餐很美味,还有免费的啤酒,小电视,空姐高挑美丽,温柔多礼,5个多小时的旅程,一点都没有倦意。

到达新加坡时,已经晚上了,公司安排车辆直接接我们到住处,这是一处专供分公司来访人员入住的公寓,能做饭洗衣有空调,只住我们三个人。刚刚安顿好,公寓的电话铃声就响了,原来我们的大老板ANG在楼下等我们,准备给我们接风。ANG是一个身量不高的中年华裔男子,健壮,光头,一份休闲打扮,一见到我们就热情的和我们打招呼,开着大奔带我们去吃海鲜。他给我们介绍新加坡的风土人情,热门景观,也介绍了我们公司的背景。以前他作为设备代理商,代理不同品牌的机器设备和服务,接触的都是一些半导体的国际化大公司,比如INTEL,AMD等,以前的处理器芯片有引脚,生产线上被检测引脚不良的芯片产品都认为是不良品报废处理,非常浪费。ANG的公司在服务客户的过程中,突发奇想,如果做一台修复芯片引脚的机器,是不是就可以挽回这些损失,提高客户的良品率呢。于是,ANG带领自己的工程师开始研发“整脚机”,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发测试,ANG的整脚机很快就推到市场,马上引起行业的震动,很多大公司都争相引进,不到2年时间,就销售了500多台,ANG大大的赚了一笔,这个过程中尽管有其他设备商也在模仿制造,但是为时已晚,因为研发,测试以及机器性能稳定都需要时间,市场上已经有了ANG的产品,时间就是金钱,这些国际公司当然更信任ANG的成熟机器,更何况半导体行业工艺发展很快,芯片的定义标准也不断更新,从长脚变成短脚,从短脚变成球形引脚,也就是没有引脚了,尺寸也从大到小一直变化。现在整脚机在市场也已经无用武之地啦。ANG的公司也从一家服务型的设备代理公司逐步发展成了一家研发生产非标和标准机器的设备设计制造公司。他提这个经历的时候,着重介绍了一个名词“designer”,他的第一桶金来自于对市场超前的把握,比客户和竞争对手提前发现了工艺发展的需求,并及时推出产品,这个阶段是独孤求败的状态。这要求对行业和市场足够了解,并能够前瞻性的预判,还要具备迅速变成产品,引领客户产生这个需求。具备这个能力的才是优秀的“designer”。而ANG公司现阶段的大部分产品都属于跟风模仿产品或客户提出需求后研发的产品,尽管具备一定的先进性和竞争优势,但还停留在被动得满足客户的基础上,在设计框架和工艺上没有决定权。

这一个晚上对我以后的职业发展影响巨大,席间还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了澳洲龙虾,早记不得是什么味道,但“designer”这个词深深的印入我的脑海,成为一个优秀的“designer”,做一款引领行业发展,极具影响力的产品成了我努力的目标。

第二天没有进公司,上午公司安排人员带我们进行体检,办理工作准证事宜。下午有人事的同事带我们办理了通勤卡,乘坐MRT(地铁)走了一趟上下班的路线。我们住在诺维娜的一处居民区里,闹中取静,周边交通出行和购物很方便,公司位于实龙岗的工业区,单程大约40分钟。

新加坡气温常年在25度以上,6月是雨季,雨势急而不久,天气热而不燥,城市街道整洁,高楼林立,热带植被随处可见,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群,让习惯了苏州慢节奏生活的我们有一丝丝压力。一大早,我们简单吃过早餐,步行去地铁站,走到红绿灯路口,要按一下通过的按钮,过一会儿,人行道允许通过的绿灯亮起,两侧的车流停下来,允许通过。新加坡的公交车也有类似的提醒按钮,准备下车的乘客,可以提前一站,按一下座位附近扶手上的按钮,提醒司机有人要下车,当司机发现下一站站台无人乘车,如果没有这个提醒的信号,他将不停车直接过站。这里的司机都很绅士,即便没有红绿灯的窄道,如果有行人等在斑马线前,司机也会有礼貌的停下来,示意行人先过。地铁站口有免费的报纸取阅,中英文混杂,我们人手一份,想通过报纸了解新加坡人的生活。地铁上,大家或坐或站,拥挤而有序,或读书或私语,极少喧哗。

公司在一处7层楼的标准厂房,生产车间在1楼和2楼,3楼是工程部办公室,4楼是餐厅,5楼及以上是办公人员及高管办公室。人事经理简单交代了下公司的背景,主要产品等,然后带我们认识所属部门的经理。杨工负责精加工的设计,被安排到精密加工设计部,我和张工都被安排到设备生产部,生产部经理C.M是一个白皙微胖的中年华裔,未说话已笑容满面,极具亲和力。副经理SIM是美国人,华语讲得特别好,据说老婆是新加坡华裔。生产部主要生产整脚机、激光打标机、半导体芯片的不同功能的测试机等,这些都是成熟的标准机器,生产部也会配合工程部组装测试新机型。车间人员主要是电气装配和机械装配人员,大多都是从中国内地劳务输出到新加坡的华裔,也有少数菲律宾等地的外劳。工程部的工程师也有大半时间待在车间里,参与调试。张工被分配到整脚机项目,参与生产和调试。我被分配到激光打标机的项目,先跟着一个叫KK的电气工程师学习,KK是马来西亚华裔。一起跟着KK学习的还有个刚进入公司的马来西亚华裔LEO,LEO和我年纪差不多。中午,CM和SIM带我们三个中国过来的“客人”去外面吃饭,印象中规格很高,是一个很有品味的餐厅,初来乍到,我们连续感受到老板以及同事们的热情,一下子对新加坡感觉都特别好。餐罢,CM丢给服务员一张信用卡付账,不需要密码,当时让我很好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用过信用卡,很质疑这个操作的安全性。

在开始工作前,我们被安排到OMRON公司参加3天的培训课程,这正是我需要的,除了PLC的培训,还有机器视觉的讲解,授课老师是华裔,但授课过程全程讲英语,据说每个新加坡至少能熟练掌握英语,华语普通话,马来语,粤语或闽南话等几种语言,语言能力都相当了得。第一次接受这样的培训,开始有点不适应,幸好有张工可以请教,张工的英语讲得特别流利,这种初级的培训,对他而言,太过简单,但张工还是一丝不苟的完成。除了理论讲解还有上机测试,根据要求,编程测试。终于,以前脑子里的很多疑惑都逐渐有了印证解决。上手实践果然是最快的学习方法。三天过后,对OMRON的产品和功能渐渐有了初步的认识。

回到公司,正式开始了我在新加坡的工作生活。LEO因为与我同龄和相同的处境,我们之间有很多话题,他带我认识了车间里的电气装配人员和机械装配人员,印象比较深的有:甄工和阿豹,他们都是福建过来的,都是做电工,甄工很健谈,经验丰富,据说以前国营厂出来的,还参与过生产枪支,机械电气都精通,在车间里面是电气装配的组长,阿豹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们来新加坡已经4、5年了,每天都加班,靠着勤奋和节俭,每年都给家里寄一笔钱。LEO还带我认识了Selina,Selina看上去是个永远不满18的小萝莉,长得玲珑可爱,她的职务是生产调度,也是车间小喇叭,每天根据订单情况,跟踪督促项目进度,协调物料,风风火火,和每个人都要频繁交流。我看了她之后,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比她更适合这个角色了。车间里的工人们都喜欢和她开玩笑,再着急都不会恼怒。

激光打标机主要是用于芯片组(FRAME)的打标和检测功能,每个FRAME上有几排几列的芯片,几十片FRAME放到一个治具(MAGAZINE)里,同时可以放最多10个MAGAZINE进去,然后一片一片的FRAME经过预检(检测FRAME是否有瑕疵),再经过激光打标头,根据设定内容打码到芯片上,完成打标的FRAME再通过视觉检测的区域,确认是否打标合格,合格的放入良品的MAGAZINE,不合格的放入不良品MAGAZINE,被分别输出到不同的区域。控制器是OMRON板卡式的C200H系列,安装到工控机机箱里,采用COMPOBUS总线,连接十几个分布式IO模块,用户界面是自己开发的内容,并与激光打标机的控制电脑进行通讯。执行机构采用了10几个步进电机,4-6个伺服电机和几个气缸。整机的尺寸不大,约长3米,宽1.5米,高2米。传感器有数十个,现在说说这些配置很简单,但当时基本上都不认识。KK的培训方法是给我一下机器的操作手册,然后让我自己看机器的动作,不讲解。即便我问他,他也不说知道或不知道,只是建议我“再想想”。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根本看不懂手册上的内容,没法和机器产生逻辑联系。只能非常郁闷的和LEO交流,他也有同感。KK调试机器的时候,我尽量跟在后面,希望能看懂他的操作。有时KK也和其他工程师交流讨论,我想过来旁听,他们或者中断话题或者换成英语交流。几次碰壁之后我终于明白,学习培训没有那么简单。后来我了解,新加坡的工程师们普遍认为这些机型陆续转移到中国生产,而新加坡公司的业务也会缩减,他们也面临被裁员的风险。不但工程师有这种想法,总部的经理们也或多或少有类似的顾虑。平时我在公司里很自由,经常车间办公室乱窜,和生产部和工程部人员经常混在一起,渐渐和大部分都熟悉起来。基本上总结了一个规律,新加坡或马来西亚人对对我们的到来比较防范,而从内地过去的华人没有这个顾忌,因为很多人还没有拿到绿卡或者有日后回国的打算。他们对公司产品都非常熟悉,于是我也尽量找机会向他们请教,对机器的工艺和设计慢慢了解得更多。但我和LEO一样还都只能算学徒,KK不让我们动机器,只能他来调试,相处时间长了,他也偶尔回复我们的问题,我发现新加坡人有个习惯,不管他懂不懂,他都不会说:不懂,而是说:我确认下再和你讲。我这边的学习进度不快,而张工那边可不一样,他负责项目的电气工程师是个年轻人,无论经验技术比他都有差距,张工为人低调谦虚,每天加班加点的配合,年轻的工程师也不好意思托大,把知道的都讲出来后,就让张工独立负责机器的安装调试。同在一个车间里,看到张工已经很熟练的进行各种功能调试和测试程序,我只有羡慕的份儿。尽管我们参与培训学习,但也要保证生产进度,我也没有底气有能力独立完成机器的调试任务,只能每天上班钻进车间研究机器,回公寓后,在带着问题向张工请教。

正式上班没多久,我就知道公司餐厅提供早餐和午餐,每天的早餐我喜欢一份拌面或干拌粉丝,一个煎蛋,一个火腿,再加一杯咖啡,咖啡有点像现在喝的“旧街场”的经典三合一白咖啡,但味道更好。中餐开始我和一些同事在餐厅吃,后来,同事们带我到外面吃过几次,我就习惯去外面的几家餐厅吃饭,这些餐厅都是华人开的快餐店,有点像排挡,但很干净,都是中餐,有海南鸡饭,各种盖浇饭。每天三餐的费用不超过15元新币,加上路费,日用品基本上每天的20几元的补贴也够用了。张工开始几天早餐自己煮面,中午和我们一起出去吃,后来,他渐渐不吃中饭,早晚都是方便面,偶尔还跑到外面菜场买米买面,拿回来自己煮着吃,开始有点不理解,劝了几次,他始终坚持,就罢了,10多年过去了,才真正体会一个中年男人的不容易。

来到新加坡一阵子,对周边环境熟悉后,周末2天都往外面跑,张工和杨工和我一起出去几次后,更多的时间宁愿待在公寓里,于是我一个人到处逛。乌节路是新加坡最繁华的商业街,地铁站出来,抬眼望处,商场林立,人流不息,“义安城”、“百丽宫”占地之大令人咂舌,更不用说各种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新加坡的“国际购物之都”的美名果然名不虚传,据说钻石和化妆品价格很有优势,我也随便问问,销售人员都很礼貌,尽管也能看出我不会购买,但还是耐心讲解,我也了解到钻石的等级差别,什么VS,VVS级别,产地,设计,切工,证书等等。对于购物狂来说,乌节路的商场足够满足你的任何需求,在这里待三天都逛不完,所幸我不是购物狂,我只想瞧个热闹,走过一段,就见到一处手机商场前搭起高台,几个穿着暴露,性感火辣的女郎在台上劲歌热舞,招来了一大群人的围观。来到新加坡后,我的手机也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也不准备更换本地的通信卡,只通过公寓的电话对外联系。那时还没有智能机,我带来了一个三星的胶卷相机拍照片,看到热闹,或者精彩的场景我偶不吝惜胶卷。走马观花的逛完乌节路,我又乘坐地铁来到“唐人街”,“唐人街”与乌节路同是繁华热闹的区域,但“唐人街”保留了更多华人的习俗,更热闹,更亲切,除了大型商品还有各种小商品。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参观或购物。中餐厅也很多,来逛的大部分都是华人,就像回到了国内的感觉。然后,又乘车跑去武吉士,那里的数码产品特别便宜。杨工带来一台SONY的摄像机,我自己也想拥有一个。武吉士的森林广场是购买数码产品的最佳场所,当然前期我都作为考察市场的尝试。最后,我又去了“小印度”,小印度的购物坏境就差多了,很多小店,也有一些路边摊,更像苏州以前的相门后庄的感觉。我很喜欢印度的歌舞和音乐,后来还买了10几盒CD,类似于大篷车这种。每次我都是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地点之间乘坐MRT和公交,步行逛街,即便我的体力很好,走路很快,周末两天也勉强逛了这4个地方。在新加坡的日子里,基本上我每周都去这几个地方逛,偶尔也增加几处没去过的地方,我对热带的林木很着迷,有一次走得远了,走到森林深处还看到了“闲人免进,违者枪杀”的警示牌,吓得赶紧退出来。

过了2个多月,苏州公司又过来一个精加工的生产人员石工,他也喜欢走动,于是我和他经常搭伴出行,我终于有机会留影纪念。圣淘沙,鱼尾狮这些热门景点都留下我们的足迹。我们又一起去尝试榴莲,好不逍遥。

周末潇洒,工作日里我却有点惆怅。这次来新加坡培训的第一阶段的时间只有三个月,杨工和石工是负责精加工的内容,相对比较成熟,只是学习加工工艺,而且新加坡总公司也安排人员到苏州指导,他们也早早完成了培训学习的计划。张工上手快,又非常勤奋,基本上对负责的机型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等回苏州接手生产调试了。我这边却进展缓慢。苏州公司发来指示,要求我再延期三个月,必须掌握激光打标机的生产调试能力。LEO这时候准备离职,他准备回马来西亚接手家里的生意。同事们都即将回国,“同学”也准备离开,我一下子,我的压力就大了。我需要一些实践的机会,我向生产经理提出几次要参与负责项目,都以没有对应项目的名义拒绝。当时激光打标机已经完成了几台的调试发货,车间里并没有正常调试的项目,而且也没有对应的订单。我正面临无机可调的尴尬局面。一天,无意中,我发现车间角落里有一台刚刚组装了底座的激光打标机,于是我就兴冲冲的跑到生产经理的办公室,申请负责这台机器的调试,生产经理答复我,没有人手组装,目前也没有生产计划。不知道怎么,面对生产经理友好的笑脸,我一下子发作了,我大声嚷道:“我来新加坡是要工作学习的,不是来玩的,而且我的经理给我下了死任务,我只有学会了才能回国。如果没有安装人员,我一个负责整台机器,机械组装和电气接线,生产调试,全部我来负责”,也许是我的“豪言壮语”惊到了CM,他愣了片刻,和副经理SIM商量了下,居然同意了。于是,我终于开始正式负责一个项目。CM安排人员给我提供了整台机器的设计图纸,程序和物料清单,他并没有完全让我一个人组装机器,他安排了一个机械装配人员负责机械的安装,我偶尔配合他的安装,电气安装接线由我负责,我从电气装配人员那里借来了工具,依照图纸组装接线。尽管没有相似的机器参考,但我熟悉安装标准,安装接线的技能在第一份工作的时候也上手操练过,除了不如其他电气装配人员速度快,每天都有一定的进度,很有成就感。

张工,杨工和石工已经回国了,我一个人留在新加坡,如火如荼的组装机器,正常一台激光打标机的组装完成进度时间是2周左右,然后再上电测试2周,我开始的进度慢于正常进度,后来渐渐赶上来,终于就快完成全部接线工作了。一天,我正在机器旁忙着接线,SELINA喊我过去参加会议,这可以极难得的事,会议室里CM和一个刚来公司不久的工程部经理TAN正在等我,CM表情还是很友好,但不像以前那样笑呵呵的。TAN的表情则很严肃。CM告诉我,这台激光打标机接到订单了,交期很紧,需要加快进度了,他要安排人员帮我赶进度,我表示感谢。TAN插话问我,为什么更改项目设计,因为激光打标机是标准机器,为什么现在的图纸和以前的不一样,原来PLC的配置里面要控制17个步进电机和伺服电机,原来用的是3个4轴的卡、2个2轴和1个1轴的卡,现在只有4个4轴和1个1轴。我一头雾水地回复:我没有更改设计啊,我拿到的图纸和清单就是这样啊。TAN一下子就爆发了,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我胆大包天,私自更改设计还不承认,时间很赶,硬件没有库存,还要交期,因为会影响极其进度什么的,巴拉巴拉。口气很差,几乎就是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当时我还挺冷静的,我心平气和的讲:“我现在负责这台机器,尽管我也看出来原始程序与图纸配置不同,但没有向上汇报,这是我的错。图纸,配置清单和程序是我接手项目的时候拿到的,设计人是LEE,我建议可以咨询下他。另外,如果要满足交期,如果更改设计,硬件已经全部都有了,只是修改软件,这个我认为是可行的。即便更改回原始的设计,只要想办法尽快拿到需要的板卡。”后来叫来了LEE,LEE是KK的师傅,也是激光打标机的设计者,他过来证实了我的说法,图纸和配置清单是他更新的,也是为了与其他机器共享硬件资源,以后都是这样的设计了。误会解除了,TAN是直性子,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晚上请我吃饭,讲了很多他的经历。他和CM不同,CM是学习管理专业的,一直负责管理工作。而TAN从工程师做起,现场经验非常丰富,多年的摸爬滚打练就了设计,编程和售后服务的能力。以前他就是在家公司的工程部经理,这次出走其他公司后,又回来的。TAN是真性情,这次小小争执让我们从不熟悉,到相互认可,他也喜欢我的性格,我认他做了师傅。

CM安排的几个帮手帮我大大加快了进度,终于我可以上电调机了。根据上电步骤,我做好对机器内部的清洁,检查了所有接线是否牢靠,是否有缺线,涉及电源部分是否准确,IO是否对应一致,然后一个回路一个回路的上电,检测电压,检测接地电阻。下载程序,传送用户界面,配置激光头的参数,视觉系统的设置,确认所有传感器的位置和信号,确认电机的形成位置是否安全,在单独控制复位......一步步走过来,原来停留在脑海里,模糊的动作逻辑渐渐清晰,我尝试局部联动,然后扩大局部联动范围,最后整机运行测试。整机测试需要根据产品调节参数和优化程序,跑稳定性和速度,最后测试要求是在要求的测试速度下2个小时内不能停一次机器,否则视为不合格。机器跑顺了,我也没有停下来,毕竟我还不太清楚程序的整体结构。我遵循工艺流程,把程序块里加了很多注释。这样我能看得懂,不熟悉这台机器的其他后学者也能看得懂。

稳定跑机10几天后,终于这条机器要进入“考试”的环节,QA质检人员要对机器进行全方位的内部测试,以判断机器是否能够出货。先检查外观,外壳表面,安装标准,洁净程度,边角毛刺,运动机构的安全防护,接地电阻,人体工程力学、警示标识等;然后进行安全测试,测试急停按钮功能,测试开门时,机器是否能够运行等。然后是功能测试和速度测试等,完成了静态和局部动态展示后,又进行了全功能全速跑机,测试稳定性,最后开始2个小时的不停机高速模拟生产测试。根据最后的检测结果,QA给出改善建议,完成这些调整后,再次进行测试。这个过程叫做“buyoff”,只有通过buyoff的机器才能正常出货。出货前还要考虑包装防护、拍照存档。终于我负责的这台激光打标机完成了全部的验收工作,及时交付给客户。

当然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激光打标机并不止这一个机型,我又参与其他的几个机型生产调试。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又不断的接到苏州公司的指示,学习了解各种机型的工艺设计,有TAN这位良师的帮扶,所有新加坡的员工对我的态度也不再是拒之不理,让我的培训后半程收获更大。

当我一个人踏上回国的飞机时,有点不敢想象,我已在这里生活了半年多。我已渐渐适应了这里紧张忙碌的生活状态,揣着对这个文明有序的国家的好感和对家人的思念,开始期待回国后的工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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