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红色舞裙撩拨的夜
注:中南美洲行记正在连载中,敬请关注,带你精神旅行。
旧世界是性感的,那种红色舞裙的撩拨扣着心弦,乐队推动着剧情,舞者的裙子没到了小腿,裙摆舞动,脚尖飞扬。总之旧世界是性感的。
离开智利,准备飞往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BA)。
我和桃子等在登机口,一个有些清瘦的小姑娘四处望着,黑色的羽绒服款式有些oversize,剪了一头短发,背着双肩包,手上提着个纸袋子,写着繁体的“中国银行”。她的眼神很清澈,也不化妆,年轻又显稚嫩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我是学生”。
我家桃子也是非常可爱又单纯的女孩儿,她的出现总能让人不设防,至少之前在古巴遇见的丁丁是这样直言的。
“Andy,我们问问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也去BA,我们可以和她一起玩儿,分享美食多好。”桃子说。
“好啊,那你去,我去洗个苹果。”我说着,自行去了洗手间。其实我自己是觉得,女孩儿们的交流,多一个我,显得很不协调。
远远地我看着她们俩已经坐了下来,女孩儿放下背包和桃子聊着,坐在一起像姐妹一样相熟,意料之中,如果是我去搭讪,那八成不得被当成骗子。
“聊着呢,你好,我是Andy。”我走过去。
“他就是我刚给你说的Andy。”桃子说。
“你好,我叫语心。来自中国香港,在香港读书,后面要去库斯科实习,所以先到BA玩几天。”女孩介绍着自己。
“我们前段时间刚从库斯科过来,那边很冷的,你穿这个恐怕有些薄。”桃子关心着。
“我行李箱里还有衣服,托运了。”语心回应着。
“现在很多大学生真独立,一个人就跑这么远。”我说。
“我微信里还加了一个北京的男孩儿,最近在乌斯怀亚,也是98年的小朋友,我们过两天应该能碰上他。”
“这样多好,年轻人就应该多看看这个世界,也让世界多看看中国的年轻人。”桃子接着说。
“你们到了BA都准备去哪玩啊?我们可以一起么?”语心问桃子。
“正要和你说,大家一起玩吧,还有两个素未谋面的朋友,我看他们朋友圈的定位也在BA。晚上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探戈。”桃子激动地握着小妹妹的手。
“我超想去看探戈,但没查攻略,不知道哪里可以看得到。”语心说。
“我们也没做,没事儿,这个交给他,他做攻略很快的。”桃子笑着指了指我,将工作推到了我的身上。
……
几个小时的飞行,落地BA。布宜诺斯艾利斯天是湛蓝的,一如它名字的含义——清新的空气。但冬天还是很冷,过了海关,走出航站楼,外面寒风瑟瑟。
“语心,你这羽绒服下面就一个单衣啊,这可不行,快进去加上衣服。”桃子说着接过语心手里的行李。
“没事的,我拉上拉链就还好啦。”语心说着,拉上了衣服。
“这儿也没轨道交通,咱们三个人坐大巴还不如打车,我们去打车吧。”我拉着行李带着大家往Taxi的地方走。讲了一番价钱,上了出租车。
司机是一个30岁出头的年轻人,上了高速也不系安全带。我提醒他系上安全带,司机却表示没关系,只有市中心才需要系。
呵,这是何道理?高速上没检查,但速度又快又危险,不系安全带。反而到了市中心,堵车堵到寸步难行但为了迎合检查所以才系。他基本只会西班牙,没法沟通,我只好自己系好安全带,看了看后座的两位女士,也早都系好坐在那里。
“Messi, Messi!”桃子在后排喊着,身边路过的巨幅广告牌上印着梅西,桃子是梅西的忠实粉丝,我算半个。
“Ah, You like Messi.”司机听得懂这个名字。
“Yes for sure.”
图:阿根廷足球运动员 世界足球先生 梅西(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高速路两边是农田,一些房屋和道路点缀在乡间。汽车一路向东北方向开去,BA有两个机场,国内机场在市中心不远,我们落地是在国际机场,坐落在郊区城市西南方向。BA的市中心紧靠着东北方向的海港,整个城市就怀抱在海湾之间。
“应该快到了。”我说着看着导航。汽车出了高速,路过了公园,几个街区。路边的建筑繁茂了起来,两边也延伸出了更多的街口。
“看地图我应该快到预定好的酒店了,你们住在哪里?”语心说着。
“我们离五月广场那边很近。离你这里看是要走路30分钟的样子,你一会儿先去check in,我们让司机送我们过去,然后咱们微信联系,约在中间哪里吃点东西吧。”
语心先下了车。我和桃子也来到了预定的青旅,在五月广场附近的步行街内。这里人头攒动,很多街道不许车行。安放好了行李,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出发了,出门时又带了条围巾,加了个帽子。
五月广场是和布宜诺斯艾利斯这座城市一起诞生的广场,有着悠久的历史,前身是胜利大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纪念碑,以纪念在1810年5月阿根廷人民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的独立斗争中献身的爱国之士。纪念碑周围四季绿草茵茵,花卉其中。小贩推着手车,温热的炉子烤着糖浆花生,买了一小袋,冒着热气的花生味道香甜。
广场四周被旧时光似的建筑环绕。玫瑰色的西班牙式宫殿,现如今作为政府宫;珍珠白色的小楼,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最早的市议会,也是五月革命的发源地;西北面的大教堂,以及塔尖圆形的绿色屋顶,这些建筑环绕着五月广场。
绿皮公交等着红灯,行人走在斑马线上,眼睛顺着宽阔的五月大街望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方尖碑在阳光下像一把闪亮的勇士之剑。广场和广场四周每个方寸间都透露着古典美。
那是一种旧世界的光辉。
“那边围了很多人,我们过去看看。”我指着广场一角,拉着桃子跑过去。
人们在进行街头辩论,应该是对于一些政策讨论着不同意见,旁边的民众随时加入辩论。一个穿着羽绒外套,带着毛线帽子的男士坐在桌子边,周围围满了人和摄像机,颇有舌战群儒的姿态。我和桃子挤了进去在边上围观。
来去都是西班牙语,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坐在那里的男士辩论着,男士不落下风。也听不懂,正要看个热闹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语速很慢但语气坚定地和男士交锋,人们的眼神和摄像机都转向了她。是一个老奶奶,帽子遮不住白发,手里提着个布袋子,像是刚去过超市。她一字一句的说着,那个男士锁着眉头点着头,神情有些发懵,但大脑估计在飞速转着。大概是老奶奶说到了什么让人难以反驳的痛点,引得周围的民众一波接一波的掌声。
“这种街头辩论还挺有意思的,人人可以加入。真希望可以听懂他们在辩论什么。”
“小时候流传的那句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看来应该是学好各种语言才对吧。”
“不会西班牙语的感觉真难受。回国就学。”我说着,又燃起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热情。
BA这座城很多小巷,也是西班牙式格局。巷子不宽,单行道,窄的地方不用设红绿灯,每隔几个街区就配备了学校,银行,医院,教堂。我们穿过五月广场的一众景点,往语心住的方向走去,桃子微信跟语心沟通着见面的地方。
“嘿,这个地儿不错诶,我们进去看看。”
路过一个市场,整个是钢铁造成了圆形穹顶,铁已经发黑发锈了,看着像是一个废弃的火车站改成的市场。市场里售卖着鲜花,蔬菜,肉类,还有些简单的餐厅分布在市场四周。
“我们走了多久了?”
“有二十分钟了。”
“那我们就在这儿吃饭吧,等等语心,这里应该距离她很近了。我发她定位。”
找了家饺子店,我们挨着柜台外围坐了下来。南美大饺子可以说是当地人最日常的美食之一了,在当地叫做Empanada,主要以牛肉鸡肉为主,加以芝士,土豆以及其他调味品做馅儿,用擀好的面皮包起来,包成饺子的形状,烤制而成。烤出炉的大饺子外皮金黄酥脆,里面馅汁饱满,口感极佳。外形上比我们平时吃的饺子大很多,所以被国人亲切地称为南美大饺子。
“Hi,桃子,Andy。找到你们啦。”
“快来坐,我们刚点了一个牛肉一个鸡肉的,你看看你吃点儿什么。”
“Chicken please.”语心跟老板说着。
“看你穿的,感觉还是很单薄。”桃子说着。
“没事儿,这是我在香港能穿的最厚的衣服了。”
“那能比么,傻孩子。”
“怎么样,晚上去看探戈的地方选好了吗?”
“我看了两家,其中一家是一个剧院的形式,就在方碑那边。另一家贵一些,从图片上看是一个高级的餐厅,而且有点儿远。我们可以先去方碑那里看看。”
饭后我们带着语心来到五月广场,冬天天黑得有些早,五点天色就暗了下来。五月广场四周的建筑亮起了灯光,太阳落了,冷风就更加野蛮了,吹的我们直缩脖子。往布宜诺斯艾利斯方尖碑方向走去,方尖碑下是一个巨大的转盘,方尖碑矗立在中间,像一支冰冷的剑。
走到探戈剧院,晚上八点才开始演出,票价1000阿根廷比索,索性买了三张。实在有些冷,在附近找了家酒馆,坐了下来,酒馆里人不多,一支小乐队演奏着,窗外望去,看得到主街,也看得到方尖碑。
“子君和他女朋友也在附近,我们要不邀请他们一起来看演出。”
“就是素未谋面的那两个微信好友,可以啊。”
“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也还没找到看探戈的地方。听了咱们的票价觉得还行,决定一会儿直接来剧院找咱们。”
“在里面暖和了一会儿,怎么样了。”我关心着小妹妹。也不知道真是年纪小还是体质好,现在的小朋友真不会注意保暖,但发红的鼻尖和吸鼻子的声音很诚实。
“好多了。”语心双手抱着一杯热的卡布奇诺。
酒馆发黄的墙面上,挂着很多老式相框。里面不是黑白报纸,就是老旧相片。木质的桌椅上面红漆已经褪去了很多,显得斑驳,地面上黄色的大理石瓷砖像是用了多年。头顶绿色的三叶电扇静止着,当然,大冷的冬天没人会去碰它。
“加水还要再加钱?!……”我点的茶水喝完了,服务员跟我磨磨唧唧地用西班牙语解释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别加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桃子和语心说着。
我们裹好衣服,走出酒馆。Tango剧院门头的灯亮起来了,一个个圆形灯泡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拼成一个长方形的外框,里面排列出巨大的Tango字样。门口停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轿车和巴士。身着燕尾服的侍者上前开门,下车的宾客有很多人衣着正式,下了车,又去开门接自己的女伴。
走进剧院,这算得上是一个大型剧院。除了舞台,里面的灯光很暗,一层层的观众平台上,摆放着欧式实木桌椅,桌上亮着烛火,侍者引着我们在后排落座。红丝绒包裹的椅子,椅背刷了金色的边,本应是有些俗气的配料与配色,但在这个场景里,更多的散发着古典的气息。
“这位应该是子君吧,我有你微信。”我看到两个华人面孔朝我们走来。
“你们好,这位是我女朋友。”子君介绍着自己身边的女孩。
“我和桃子,朋友圈里你们应该见过照片了。这位是语心,在香港读书的大学生。我们从智利来BA的时候同一班飞机。”我说着。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介绍着,很快就熟了起来。
“哦,你们从智利飞过来的呀。去复活节岛了么?”
“没去,季节不好,下次夏天去,潜水比较舒服。你们从哪儿飞过来的。”
“我们从迪拜,本来是想去一个火山的,后来发现迪拜飞这边(BA)便宜,然后就临时决定飞BA,来南美玩儿,过两天就回国了。从这儿再飞回国,航线刚好凑一个环球成就。”
19:55,舞台上音响响起,里面的陆续传出几种语言,我们暂停了聊天,保持安静听着注意事项。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去,只剩下桌上烛火。前排区域正在进晚餐的人们,也停下了刀叉。红色绸缎的幕布缓缓拉开,伴着身后乐队的伴奏,歌者高亢的歌声响了起来。
这是一部完成的探戈歌剧。
完整的舞台展现在了眼前,舞台是实景立体式的,装饰成一个宫殿的样子。十余人的乐队坐在宫殿二层的露天阳台外演奏着。歌者走下宫殿的台阶来到宫殿门前,用歌声引出一个故事。舞者们男女成双,六对舞者跳跃着脚尖,飞扬着裙摆来到舞台,欢快的节奏,让人们很容易跟随着,打着拍子进入节奏。
灯光和音乐的变化,交待着故事的剧情发展。追光灯追着舞者,舞台其他区域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女舞者曼妙的身姿,在长裙下上身保持挺直,腿部带动着裙摆,脚步蟹行猫步地快速移动,干脆的动作是瞬间静止的感觉,但带动飘逸的裙摆,又有了动静有致的呈现。男舞者表情严肃,深情凝视着舞伴,肢体语言有力又丰富,用自己的臂弯带动着女伴,干净利落,又眼花缭乱。
一幕幕剧情变化着。一位身穿米色西装的男舞者带着自己的舞伴,跳着舞步来到舞台。女舞者一双红色舞鞋和一袭红裙闯入观众的视野,两位舞者身姿优雅,上身挺直贴在一起,腿部动作整齐划一,脚步流畅。
红色舞裙摆动
琴声轻快
灯光追随群舞
脚尖飞扬
我说过,旧世界是性感的,那种红色舞裙的撩拨扣着心弦,乐队推动着剧情,舞者的裙子没到了小腿,裙摆舞动,脚尖飞扬。
一如既往,旧世界是性感的。
从Tango剧场出来,几位临时聚在一起的伙伴又相继告别。我们把年纪最小又是一个人出行的语心送上车,才放心走回去。路上桃子还不断聊着微信,直到语心平安到了住处。
酒馆已经没什么客人,正准备打烊。五月广场空荡荡的,周围的建筑在景观灯下,愈发古典。步行街上游客少了些,街角偶尔看得到睡着一个醉汉。我似乎看见了一句歌词。
“没有风吹拂的夜晚
没有琴撩拨的酒馆
一盏昏昏欲睡电扇在转
旧世界最漫长的夜
旧时光最远的边界
天一亮就苍老的街
来不及看残生了却”
还真是。看,这撩人的旧世界,这撩人的红色舞鞋。
……
致敬马拉多纳及其所热爱的土地 RIP.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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