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爷爷疼爱过父亲

岁月悠悠,匆匆带走了3代人的似水年华,而那种隐秘的父爱,终将在传承中被打破与重塑。

                                                ----题记


(一)我的小时候

关于爷爷的记忆,最早可追溯到我的7、8岁,当时我和弟弟被寄读在离家2小时车程的贵族学校里,那个时候,我总是喜欢在课堂上发呆,班主任对于我好像永远只有微皱的眉头。课间我总是一个人靠在操场边上默默看着同学们嬉戏打闹,她们玩的跳绳,我能跳到肩膀的高度,她们玩的仍叠石子,我能从1颗仍叠到5颗中间没有间断。我晚上总是故意不盖被子,终于在某天留着鼻涕跟生活老师说我生病了,生活老师无奈得把我送进校医院,我托她帮我把我的课本带来医院,这样我的父母在来看我时他们知道我有多乖,可是在我努力把自己体温维持在低烧的水平线上一天又一天之后,我的父母没有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我忍不住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只是淡淡一句:“不是只是低烧吗?没什么事,别落下功课了知道吗?”

我就这么晃晃悠悠得活着,忽然有一天生活老师跑来教室喊我:“你爸妈来接你了!”,我先是迷惑与不解,紧接着就是欣喜若狂!我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忽如其来的关心,是因为爷爷的,即将离世。


(二)那个躺在草席上的老人

爸妈带着我跟弟弟一起回到了乡下的老家,我们进入到了一间房子里,周围的陈设在我脑海中已一片模糊,只记得水泥色的地板上铺着一张褐色的凉席,上面躺着一个消瘦的老人,老人看了看我们,问了一句:谁来了?有人回:阿烈回来了!老人说:“阿烈回来了啊,这是小凤跟阿碧吧?”老爸说:“嗯,你身体怎么样?好好养着身体”。我拉着妈妈的手躲在后面,这个老人是我的亲爷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是陌生感。爸妈短暂客气得寒暄了几句后带着我们离开了那间房子,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拥有最亲血脉的亲人关系,会是一种需要刻意去亲近的疏远感。

接下来大人们好像很忙碌,我累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记得妈妈把我抱在怀里,微微张开的眼缝里,看到的是夜色里一大片红白跳跃的烛光。


(三 )父亲对爷爷,是带着怨的思念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很多女人都用羡慕的眼光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你妈妈真好命,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她们或许忘记了,我妈妈嫁给我爸爸的时候,我爸爸一贫如洗。

爸爸一共有三兄弟,爷爷是早年的厨师,专门做些酒席,在村里是最早那批盖起两层楼房的人家,只是爷爷的钱财与资产,分家的时候全部给了他的大儿子跟二儿子,没有留一星半点给他的小儿子。直到很多年后,这仍然是爸爸心中的一根刺:“你爷爷当初分家的时候一分钱都没分给我!我当时穷到买一袋水果去看亲戚都被亲戚把水果仍在地上!”在我记事之前,父亲就带着我们一家来到县城里打拼了,杀过猪,当过水泥工,出海做过渔民,后来开始经商,生活被生意、应酬、高压排挤得几乎毫无空隙。

父亲带我们回过祖屋,那里的地板上有着几道深深的裂痕,裂痕里杂草丛生,瓦顶上是一株株鲜红的瓦花。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一张男人的画像格外显眼,父亲盯着那副画像良久,问道:“还记得你们爷爷长什么样吗?”我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想不起有更多的记忆。这个被搬空的屋子里还有一个衣柜,父亲说那里都是我跟弟弟小时候穿的衣袜,还记得吗?我看着这些婴儿的衣物与陌生的画像,隐隐约约得感知到,我们在这里曾经度过一段很温馨的时光。

我因为晕车很少回家扫墓,只有在爷爷的墓前,爸爸没有指挥堂哥们干活,他弯着背,仔细得拔着墓上的青草,拿着带叶子的树枝扫墓上的落叶,一圈又一圈,然后把蜡烛香纸摆好燃烧,把我们都喊过来,说:来!拜拜你们的爷爷太爷爷。

父亲提过很多次他18岁的那年的事,父亲说他嚷嚷着要当兵要去越南打仗,就像很多阻止热血沸腾的儿子一样,爷爷当时气到直说: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反正你也是要去送死的!。我觉得,或者这就是父亲在不停得寻找着爷爷关心他的痕迹跟证明吧。

父亲在发家后帮衬过老家很多,也帮衬过他的兄弟姐妹们很多,在他的兄弟们因为各种事情找他帮忙时,他好像忘记了当初分家时那个被全家排挤义愤填膺的自己。他放下自己的生意带着二伯去广州看病,他给他们的儿女们走关系找工作,他帮衬堂哥们的生意虽然有时候很气愤亲侄子居然会坑自己这个伯父。父亲,对着他原来的那个家,有着无法斩断的情感连接。

原生家庭的伤,从此烙进骨髓,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着被爱的痕迹。


(四)父亲与我

我敬重我的父亲,爱他,也畏惧他。

父亲跟爷爷一样,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记得读中学那会,有一次晚上我上晚自习回家,笔用完了就在文具店了呆了会,结果回到家迎来的是满脸怒气的父亲:”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差点满世界去找你了!”或许爷爷对父亲也是如此吧。因为父母是怎样的人,子女很可能就是怎样的人。

当父母对子女连关心都是通过责备来表达,那年少的我们除了感知到了责备与委屈,又如何得知我们是被爱的?

在Bella老师的某节课上,我用各种色彩画着自己憧憬的未来,Bella老师看后说:“阻止你通完你想要的生活是你的恐惧,别的都不足于阻止你。”

我听后一脸迷惑,我,恐惧?我一个在5年前跳出稳定的国企体制,一个人去大西北晃荡了8个月,又独自去北京工作备考读研,毕业后我又自己跑到深圳,从事着仍然被很多人误解的保险行业,我特立独行,我一直做着自己想做认可的,我会恐惧?当我一脸不解得正要询问时,Bella老师继续说:“而且这个恐惧来自你的左边,来自于你的父亲,你恐惧着你会让你父亲失望。”

我忽然感觉身体闪过一股微弱的电流,随即眼睛开始发热泛潮,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怕我的父亲,我明白了这么多年来,我用尽全部力气去工作,就害怕那个经常出现在我脑海中给我批判的声音,原来,是源于我的父亲。我害怕做得不够完美而让这个世界对我失望,根源于我怕我父亲对我失望。

我从我父亲身上获取爱的方式是一种表现自己的“讨好”,因为,曾经年幼我从其他地方获取不到他的爱,那种“爱”及关怀是年少的孩子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爷爷没有教会父亲的爱,父亲也没有办法教会我。


(四)疗愈,是为了新生

人们从原生家庭中接受的伤害,需要疗愈,才能新生。所幸,我从14年离开移动开始就开启了疗愈之路。虽然断断续续,却一直在路上,非常感谢Bella老师教会了我如何去爱自己及爱别人,我现在才会将亲密关系处理得这么融洽和充满爱。而这份爱,会传承给我的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

除了通过黑暗的道路,人们不能到达黎明。

岁月悠悠,匆匆带走了3代人的似水年华,而那种隐秘的父爱,终将在传承中被打破与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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