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18

少时纪事·掏河蟹。

作者  树

1972年秋,我上了二年级。

我家的对面是一个大沙滩,发源于五指山脉的陵河创造了这个沙滩。这个沙滩留下了我少时诸五彩斑斓的梦想。沙滩西侧是陵水河坡留村段。下园村与坡留村就以河为界。河对岸有一段很高很高,很陡很陡,一般人都难于爬上去。平时,村里民兵练习射击,都是以这段河岸来作为屏障,岸壁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这一天下午六点,斜阳撒下的余辉已晒不了人。我到河里洗澡。看到岸壁上有几个被雨水冲刷露出土面的步枪子弾头,就爬上去捡。下来时准备上岸回家。

此时突然想起家里今晚又是吃白焯韭菜蘸"咸乖"送饭了。干脆在这少人来的岸边摸摸看能不能捉到点小鱼小虾。在水里枯草丛中摸了一会,收获不大,只捉到五、六个很小的虾,我把它足上沾着的草沫弄掉,就都扔进嘴里吃了。很不干心。我想:大鱼大虾都跑哪了呢?哦,想到了,肯定都跑到洞里。掏洞!洞里会不会有蛇?蛇好可怕啊!听大人好像说过,水里的蛇无毒,咬人不死。于是我双手在水下岸边摸索着,摸着摸着,摸到了一个洞,把手试探着伸进去,一条约有二两重的孔鮡咕噜窜出来,跑了。唉,这洞有点大,我的小手堵不住,真气人。

继续找洞。找到了,这洞更大,手伸进去好宽松。洞好深,伸进半段手还不到底。我把身子全部靠上去,让胳膊全伸进洞里。哎!手指触到一块硬的东西,不是泥壁,也不是石头⋯我一惊,赶快抽出手。我平静下来后,想,会是什么呢?哦,是蟹,肯定是蟹,刚才摸到是蟹壳。我一阵兴奋,迅速伸手进去,张开手指,好大,手都抓不过来。我调整了一下从侧面抓。抓住了,抓住了它的侧沿。抓紧了,慢慢地往外拖。快到洞口时,它挣脱了,又爬回去。怎么办?想了一会,我抓了一把枯草,塞进去,缠住它,这一招好灵,一下子就把它拉了出来。哎哟!我大叫一声。它已被拉出洞口,但它那粗大的足钳咬住了我的食指。我忍着疼痛,捧着它跑到岸上。到了岸上,它还不松钳。疼死了。它整个几乎像一只盘子,旁边又没人帮忙。我几乎哭了。想甩也甩不掉,你越甩,它咬得越紧,手指越疼。我想,我不动了,它肯定要跑,跑,肯定要松钳。于是,我把它放在地上,我的手也平放地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这招真奏效。它松开了足钳,要爬走了。我不敢用手去抓了。食指伤口正流着血。怎么办?眼看着它往河边爬,我只能用手快速的把它掀开;它又接着爬,我又接着掀⋯总这样可不行啊!眼看着日头已下山,西边的暮霭快要消失,放眼整条河都已没有一个人影,河下游的不远处,前年曾淹死过一个小女孩,一想到这,心里就发毛,好急好好慌。这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硬土块,急忙跑去拿。回来时它差不多就爬到岸沿,我赶紧用土块把它捅开,接着敲打它的两只足钳。敲打了好多下才把它的足钳敲折。上岸穿好衣裤子,用背心包住大河蟹,一溜烟跑回家。手指虽疼,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回到家,母亲看到我捉回这么大的河蟹,很高兴。但看我手指上还带有血渍的伤口又很心疼:“还痛不痛?”我说:“有点。”母亲拿来父亲托人在香港买的从德国进口的斧标驱风油,在我的伤口上滴了两滴,然后用旧布调绑上。母亲说这蟹应是蟹王了。母亲问我是怎么抓到这只大蟹的,我添油加醋地炫耀一番。哪料,母亲用手指杵了一下我的头,教导我:“洞里如果有蛇该多危险,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嗬!”

母亲费了好大劲才把蟹切开,不加配料,把蟹直接装在土锅里清煮。煮熟后,汤汁浓郁,汤面飘满金黄色的油星,香味四溢⋯


写于2017年8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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