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海棠

网购的海棠花到了。前两天在某个花木直播间挑选时，我一眼看中了这株身姿挺拔、枝丫上长满花蕾的海棠。我从小到大没有见过海棠，或是见过但不认识。关于海棠的认知只限于那首《如梦令》“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在打开层层包裹，手握主干把她拿出来，海棠花树那坚韧的质感，从手掌心传了上来，一道微妙的感觉传到了我的内心深处，唤起一个我家族中鲜有人知道的往事。

奶奶的名讳是唐娟，她曾跟我说起自己的名字中的“唐”原本是海棠花的“棠”，因为解放后录户籍时，那人不会写棠，就谐音了唐字。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事，只当是太爷爷起名时，带上花的名字寓意优雅。

这一刻，我看着海棠花，浮现的竟是奶奶的身影。

奶奶在青中年时代虽然受过不少打击和挫折，但父母从来没有见过她忧愁的样子。她是一个永远向前的乐观主义者，再坏的环境也不皱一下眉头，这一点深深地影响了我，我的乐观与韧性大部分得自奶奶的身教。她也是个理想主义者，这种理想主义表现在她对生活与生命的尽力，她常说，事情总有成功和失败两面，但我们总是要往成功的那个方向努力。

十多年前的一个暑假，家里来了位用百灵鸟抽签算卦的人，当时有很多邻居找他算命，我母亲也因为这些年一家人忙忙碌碌没有成果，忍不住让他帮算一算。他说我父亲60岁后才有一番事业，母亲听后难过得唉声叹气，而在旁边的奶奶则说了一句：60岁又不要紧，看看人家姜太公80岁后才称相。这段对话，母亲到现在都一直挂在嘴边，时时提醒我们遇事要乐观。

我想着奶奶的种种往事，也想到小时候她讲的一个故事：

有两个朋友，一个叫有富，一个叫水根，他们一起去旅行。有一天来到海边游玩，走累了也玩累了就睡着了，夜里有富做了一个梦，梦见海对岸有个岛，岛上住了一个大富翁，在富翁的院子里有一株白茶花，白茶花的树根下有一坛黄金，然后有富的梦就醒了。第二天有富把梦告诉水根，说完后叹气道：可惜只是一场梦！水根听了之后信以为真，问有富可不可以把梦卖给他，有富高兴极了，就把梦卖给了水根。

水根买到梦以后就往那个岛出发，有富卖了梦就回家了。到了岛上，水根发现果然住着一个大富翁，富翁院子里果然种了许多茶树，他高兴极了，就留下做富翁的佣人，做一年，只为等待院子的茶花开。第二年春天，茶花开了，可惜所有的茶花都是红色，没有一株是白茶花。水根就在富翁家干了一年又一年，许多年过去了，有一年春天，院里终于开出一棵白茶花。水根在白茶花树下果然掘一坛黄金，第二天他辞工回到故乡，成为故乡最富有的人。卖了梦的有富却还是一个穷光蛋。

奶奶常说：“有很多梦是遥不可及的，但只要坚持，就可能实现。”她虽然读过几年书但依然是个传统保守的农村妇女，和一般农村妇女没两样，但她一直鼓励着我们要有梦想，并且懂得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