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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都是有随手写备忘事项的习惯的。那潦草的备忘赫然出现在随手带出门的一本书中——Mote#3:WJJ Phone # 847-909-8940。就好像一封尘封了数年未能寄出的情书。


像往常一样,我拿起早就写好的剧本什么的,又随手抄起一本落满灰的小说出门了。

“这木门上的漆都快掉光了,前两天还有根木刺扎进我手里了,真该找房东换个门。这门恨不得一脚就能踹开。”我暗自腹诽了一句,继续踱步赴约。

阔别六年,显然我还不是很习惯回到Kearney的生活,大概也没什么可习惯,毕竟再有个把月我就会离开。Kearney的变化可不小——我住过的Stout Hall被拆除了。依稀还能记起12年前,第一次坐在异国他乡的门前,看见半夜12点半自动升起来喷水的黑色喷淋头都能兴奋半天。如今草坪还在,Stout Hall原来的地儿,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栋3层宿舍。

“怎么样最近?”老同学在向我搭话。

“还行。就是最近老是觉得忘了什么似的。”头也没回,我还在望着已然不存在的老宿舍的方向,扭过头来又补充道,“Kearney这几年的变化可真大。”

“你走了后,Juri一年后去了Boston,我就知道这姑娘一定能考上!我一直都这么以为的。还有那个臭小子也不咋地,俩人最后还不是分手了。你知道么,Juri她后来……”见我没有搭话,他知道自己失言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我这马上要迟到了,回头找时间再聊。”

又约莫5分钟时间,我走进一间教室。这是我藉由职务之便借来的。老先生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见我进来便欠身示意。老先生坐在了第一排最中间的课桌后,我顺势把准备好的物件一股脑堆在了桌子上,随便挪过来一把椅子在桌前落座,便要开始“讲故事”。

“不好意……”突然出现的女孩儿显然是进错了教室,这在学期初很常见,“咦?欸……?” 女孩儿略有失态,暗自嘀咕着什么,有点像受惊的猫咪,尝试往教室里挪了两三步,侧着头,眼睛却瞪得圆。一袭纱状的绿色碎花抹胸连衣裙外套一件深色小马甲,脚着一双黑色亮面乐福鞋,米黄色的单肩挎包里似乎装了不少课本,头发干练地挽起。这行头似是设计师量身为她打造的,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甚至换作任一别人都是暴殄天物。

“好生漂亮。”我兀自感叹,几乎说出声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孩儿已经快步走到我斜后三四米的样子了。她似乎在仔细打量着我,那种样子像极了担心抓错犯人的警察。

“你……还认得我么?”

“我想,你应该是走错教室了,不好意思。”保持着最起码的风度,我礼节性地敷衍着女孩儿,“这边是COE105,你在找哪间教室,没准儿我能帮……” 说话间,我站起身。女孩儿约莫小我四岁的样子,大概得有170cm,应该是画着很淡的妆,笑盈盈的样子,一看就是很招人喜欢的那种。我就要摆手请她出去的当儿,她却无厘头地坐在我旁边了。

“你看,我叫王晶晶啊。”不容置疑地把ID摆在桌上,眼睛却死死瞪着我,一副我理应想起什么的架势。

“哦,那又怎么样?” 王晶晶似乎是个很耳熟的名字,但我并不是很信任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本能地拒绝了继续交流的可能。

“可,我是王晶晶啊。”她又重复了一遍,“六年前,也在这个地方,你忘了么?”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愿意回忆六年前的事。不过这位自称王晶晶的女孩儿已经凑到离我只有30cm的样子,迷人的木香调显然是女孩儿出门前小心擦的香水,混着一点柑橘和柠檬,这简直完美。我有些失态,毕竟鲜有这样的可爱女子会和我产生什么联系。

女孩儿瞟到先前我堆在桌上的书,似乎认出了什么,熟稔地抽出一张便签样的纸,上面潦草写着——Mote#3:WJJ Phone # 847-909-8940。虽然前面的复选框没有打钩,但后边却用红笔画了三颗星和“ :) ”

回马灯般,我迅速检索着六年前我就要归国期间的琐事。很快,我便认出了眼前的可爱女孩儿。

她那气鼓鼓的样子我真应该拍张照的。


王湃
8:15 AM, 7/2/2022
@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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