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唐诗(十)

【九洲芳文】

        忆江上吴处士

                贾岛

闽国扬帆去，蟾蜍亏复圆。

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此地聚会夕，当时雷雨寒。

兰桡殊未返，消息海云端。

注释：

⑴处士：指隐居林泉不入仕的人。

⑵闽国：指今福建省一带地方。乃“扬帆去(到)闽国”之倒装。

⑶蟾蜍（chánchú）：神话传说中月里有蟾蜍，所以这里用它指代月亮。亏复圆：指月亮缺了又圆。一作“亏复团”。

⑷渭水：渭河，发源甘肃渭耗县，横贯陕西，东至潼关入黄河。吹：一作“生”

⑸此地：指渭水边分别之地。

⑹兰桡（ráo）：以木兰树作的船桨，这里代指船。殊：犹。

⑺海云端：端，边。因闽地临海，故言。

此诗无甚难解处。是唐代诗人贾岛的作品。此诗通过对送别时的场景、天气、环境的回忆，烘托出临别时的伤感情绪，表达了诗人对吴处士的深深思念之情。全诗把题目中的“忆”字反复勾勒，语言生动，情感深厚，笔墨饱满，是一首生动自然而又流畅的抒情佳品。

关键是“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两句，已成了千古绝唱。

古人论诗，有个较为极端的说法，即“有句无诗”或“有诗无句”。

就“有句无诗”来讲，完全是因为某两句(一联)实在是太好了，那耀眼的光芒，辉映千秋万里，不息不灭，而所为何诗而出，人们就不大在意了。何也？光太强了！正如某些彪炳史册的伟大人物，时间久了，人们仿佛也不大在意他们的出身了，甚至连他们的父母是谁，也不去探究了。当然，也因为名句易于传诵，而整首诗就相对难一些。

那么就贾岛的这首诗来看，我们先从这两句在诗中的意思着手。这两句是即景而成。长安在渭水南岸，渭水又是送别友人的地方。送别之时，还是夏季，渭水还未有秋风 。如今秋风吹着渭水，黄叶落满了长安 。此情此景，使作者更加怀念友人。两句描写长安秋景，自然成对，紧系别情。

据《唐摭言》说，贾岛是先得了“落叶满长安”这句，因苦思不得一联，于是在大街上冲撞了京兆尹刘栖楚，被关押了一天，事后才补足“秋风吹渭水”一句的。这一说法是否真实，有待考证。不过从整首诗看 ，是环环相扣，首尾完整的。“秋风”一联，并不是随便凑合之词，而是紧承上联，又很自然地开启了下文的回忆。“秋风”、“落叶”这两个描写秋景的句子，自然而工整，既描写出了深秋的典型景物，而又气势苍凉，景象广阔，成为历代传诵的名句。后世引用的人极多。如宋代词人周邦彦的《齐天乐》词：“渭水西风，长安乱叶 ，空忆诗情宛转。”元代杂剧作家白朴的《程桐雨》杂剧：“伤心故园，西风渭水，落叶长安。”等等，不胜枚举。

今天，我们再吟此句，依旧那么自然，那么令人心生感慨一一不必细究你当时当地的“准确心情”，你只要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广阔就可以了。就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就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就像“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些诗句，无一例外的，皆似脱口而出，浑然天成。这一点我有另两篇小文谈及，附于其下，以为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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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19.辛丑六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