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12

姥姥一个人带大了妈妈和舅舅,跟姥爷几年前一起参加老年活动认识,两个人是自己决定在一起的。

他们的小院子里有一棵老枣树,路上捡来的小黑狗被拴在树上,刚刷洗过的食盆干干净净,树枝上挂着两三个鸟笼;树下的大水缸里养的是紫藕莲,莲叶下游来游去的是几只小金鱼;水缸旁摆着大小不一十几盆花,杜鹃佛手牡丹君子兰,叶尖常挂着水珠;再旁边是摇椅和小茶几,一把蒲扇放在摇椅上;院子的四分之一被隔成了一间小小的茶室,墙和顶都是玻璃的,下雨天在这里喝茶最好了。

姥姥和姥爷不怎么吃买来的饭,姥姥擀面条、蒸馒头的时候,姥爷在旁边洗菜;姥爷在摇椅上吱嘎吱嘎地摇晃的时候,姥姥坐在小板凳上纳鞋垫;姥姥去喂小黑狗,姥爷就也去逗逗鸟;每天的清晨和傍晚他们都要拉着手去散步,聊各自的孩子们,姥爷身体不好,姥姥总会随手提着一个小马扎,让姥爷随时休息。

有一次他们来我家,家里刚好买了寿司,就拿去给他们吃。姥姥夹了一块,咬了一口,把剩下的一半给了姥爷,姥爷不说话,张嘴就吃了另一半。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除了吃饭,两个人吃起东西来总爱这样,有时是一个苹果,有时是一块面包。

他们年纪大了,可爱情呀,正蓬勃生长着。

他们从不谈爱情,而情意却细细地、缓缓地流淌在寻常的日子里;他们的头发白了,连眉毛也白了,他们望向对方时的眼神依然柔情似水;也许直到他们老得说不出话,都不会向对方说我爱你,可他们却实实在在深爱着对方。

年轻让人渴望爱情,而爱情,让人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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