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油菜花的思念


家乡的油菜花

窗外,一阵风呼啸着掠到了身上,丝丝凉意袭来。走进关窗,抬眼望外,竟看到一株野生的油菜花冲着我点头招手,这才惊觉到,油菜花开,清明到来。树木的叶子也在喧哗,洋洋洒洒飘落。月亮与灯光的影子重合着在地上跳跃,恍惚间,像是见到了小时候那盏古旧的煤油灯发出来的亮光。影影绰绰的晃动,仿若外婆在灯下拳拳的守候,轻唤着我的小名等我回来。

我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想象,但此刻,却完全让自己沉醉于其中。贪婪地享受、索取着久违的温暖,即便如梦似幻,也不愿醒来,任凭俩颊有湿热的液体滑过,亦不抬手一揩,关掉灯,只在黑暗中,静默。

古诗里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是伤感的比喻,也是悲伤的写照,据说是因为思念已故的亲人太久后感动了天地,便落下了霏霏细雨。

而今,身处异乡,却是百花盛开的芳菲清明,蜂飞蝶舞的美丽春光。想必,是知道我们离得远了,思念淡了,便将这场雨收了回去,想必,外婆定是不要我当一个行走在异乡的断魂人。

只是,天上人间潇潇共雨,心里的这场雨还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而且美得那么的催人泪下。

但我是绝不会哭的,我怎么能哭呢?我要是哭了打湿双眼后,看不到您来时的痕迹怎么办?

我太久没记起您了,您也太久太久没有来看我了,久到您的影子在我的脑海里都快要变得模糊。

久到我只记得,最后握着您的那双冰冷僵硬的手、挺直的身躯,还有蜡黄的脸、紧闭的唇、微敛的双眼。

我想您是睡着了吧,那我就这么不哭不闹的守着您醒来,毕竟,我要一直做个乖孩子呢。

我忽然又记起来了,您那会儿当真是睡着了,只是那次睡着,就再也不会醒来。

当时的我肯定傻傻的了,我相信您是会醒来的,直到您被放进那口漆黑的棺材房子后,我才惊觉到您要离开我了。

那口很多年前就做好摆放在家里的棺材房子,它一直是个让我恐惧到不敢靠近的存在。

但是您又告诉过我,那是您以后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要住的地方,只不过是换个房子而已。

于是我不说害怕,甚至在有一次经过它的旁边时因为被吓得心惊胆战,所以慌不择路撞破了鼻子, 也只说是自己在外贪玩不小心弄的,我不能说我害怕接近您的房子啊!那样您肯定会很伤心的对不对?

我还想起来了,当看到您躺到了那个房子里被封上盖板后。我真的不害怕了,我扑上去紧紧地趴在上面,就好像从前依偎在您温暖的怀抱里一样。

只不过又有太多的人,把我拉开了,他们不让我在您的怀抱里温存太久,因为他们要把您送回家,那个春天到来时就油菜花开遍的家。

原来,我不是记忆力不好,我只是将更多温情的过往尘封在了心里。

我只是选择自私的独记着您最后的样子,因为那是您爱我的样子。

忘不了您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无论生活对你怎样,你都一定要好好对待生活”。

于是,我很听话,无论是作一株傲然的花,还是当一颗倔强的小草,即使狂风肆虐,雨打横吹,我仍然热爱着世事万物。

您曾经信佛,相信世间因果,相信前世今生的轮回。

我不信佛,但是我也相信因果,相信前世今生轮回,所以,我相信您现在一定很好很好,而我也一定会很好很好。

只是,我还忘不了,只是,我也放不下。

苏轼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如此思念,教人怎能不断肠?

而今,穿过那片油菜花开的田地,我就能飞奔到您的身边,看看您,再问一声:您在另一个世界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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