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下

  1.

    我叫余露,我和老叶认识九年,结婚两年,一直在机场生活区过着与世无争风平浪静的生活。二十年前,这片号称南城的地方就是北京顺义朝阳边界的一个钉子户,二十年来任北京城变得翻了好几番,这个地方依旧像二十年前那样,伫立着80年代灰色砖瓦的房子,因为航路下限高的原因从来就没有什么高楼大厦,这里更像是一个祥和的小镇,虽然小但是充斥着人间的烟火气。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南城的居民大都是机场上班的人员,每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都能看见几个高挑的身影,裹在空姐或者飞行员的制服下,拎着万年不变的黑色小皮箱,匆匆登上一早就出来接活儿的黑车。这些看似光鲜亮丽的职业背后,有着只有民航人才知道的心酸和疲惫,所以每次我早上睡眼惺忪地从小区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知足吧,要知道你在被窝里做春秋大梦的时候,人家空姐小姐姐可能已经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开始化妆整理了。忘了说,我每天都会见到他们,我说的不是在小区里,而是在单位,没错,我也是在民航工作的,即便我的志向一直是做国际一流的艺术家,然而骨干的现实告诉我唯有这份地勤的工作可以让我继续做梦。

  我的工作可不是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相反的,我每天都要挤在自己小小的格子间里,面对着双屏的电脑,对着屏幕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上一天,遇到雷雨季节可能会工作到夜里,整个人就像是往背里打入了一根钢钉一样僵硬。而每次我从格子间里稍微抬一下头望一下,就会看见一望无际的另一片一个个小小的格子,一直延续到遥远的那一头,要知道,这一层有100多个人蜗居于此工作,我每次都会恍惚的觉得自己是一名写字楼的码农。这一层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它巨大的玻璃窗和南城这一片数一数二的楼高,从这里看见T3航站楼的一隅,天气好的时候一架架飞机从跑道起飞的景象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当然,繁重的工作几乎会让人忽略这些,就连飞机起飞的声音也会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和对话中。但毋庸置疑的是,虽然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但是这是我白天呆的最长的地方,每次坐在玻璃窗前看到辽阔的机坪和有序起飞的飞机,我会些许地觉得一丝安慰。有别人的护航也许会非常安心,但为别人保驾护航,有时也很心安。

  我没想到我会在我熟悉的地方再次遇见林涛,其实走进电梯的那一刻我根本没有认出他来,毕竟发小这种关系本身就很细微。“余露?”他先开的口,我的思绪还游走在早上没有赶上的食堂小馄饨上,他一叫我名字我还吓了一跳,细细看了一下眼前这个和别的飞行员并无差异的男生,我的大脑有点短路跟不上节奏。以林涛的性格才不会给我个台阶下告诉我他是谁,他笑得很开心,到了楼层等电梯门一开,冲我眨眨眼说,“再见咯,现在我可知道你在哪里工作了。”有那么一刻我以为他真的认错了人,可是下一秒我看见了他行李箱上的旧玩偶,于是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儿时淘气又古怪的玩伴,林涛。

你可能感兴趣的:(云端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