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对峙：从江歌案到三块广告牌

有的标题看着就让人不想点开，这是在社会媒体生存的大忌。
比如，已经褪去热度的关键词：江歌案。
比如，显得苦大仇深的：母亲的对峙。
比如，不知所云的词语组合：三块广告牌。
好在，名字单调并不妨碍电影拿奖拿到手软顺便造出一个奥斯卡影后，反正不是冲着票房去的。

凶狠，你的名字叫痛苦

在加我在内只有四个人的电影院里看《三块广告牌》的时候，一直在回想江歌案里面的母亲。那一瞬间我想给这篇文章起名叫：凶狠的母亲。

苍老，是痛苦的证据

凶狠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瞬间的苍老：加深的法令纹，骤然变白的头发，浑浊的眼睛，疏于打理的衣着；
是失控的情绪：尖酸，刻薄，粗鲁，易怒，对陌生人和身边人不吝伤害；
是丧失的时间感：乱掉的作息，无尽的酒精，不再严守的上班时间；
是与世界对峙的一腔孤勇：挑战秩序与道德，挑战不作为者，挑战旁观者，挑战忘记者，挑战一切不能体会痛苦的身边人。

对峙，是痛苦的姿态

然而，与一切对峙的母亲又不只是凶狠的母亲。她不是失去幼崽的母狮，旁若无人地尽情嘶吼。她是陷入自我对峙的矛盾者，丧女之痛让她一瞬间成为心灵桎梏里的可怜人。一头走不出心墙的困兽。与其说是与一切对峙和斗争，不如说是跟自己的决斗。

是愤怒与爱的斗争，是未来与回忆的斗争，是狠心与善良本性的斗争。

是穿着女儿的毛绒拖鞋，左脚与右脚的斗争。

后来，左脚对右脚说，我们去干死丫的。

决绝，是痛苦的勇气

天蝎座和狮子座

影片中还有一位凶狠的母亲。独自抚养大儿子的寸头老女人。抽烟，喝酒，言辞粗鲁，可能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南方女人的性格。
看着电视机里给儿子造成麻烦的可怜女人，她毫不犹豫地为儿子支招：搞丫身边的朋友，看丫还怎么猖狂。
当然，这傻儿子招来了更为猛烈的反攻，被停职，被一把愤怒的大火烧得面目模糊。

我想，这位寸头老母亲的凶狠与对峙，也许持续了她的一生。与女主丧女后爆发的凶狠如出一辙。好像天蝎座和狮子座，前者在漫长的时间里默默地观察与反击，后者在一瞬间剧烈燃烧毁灭。

我想这个不懂事的傻儿子，警校留级的混子警察，在他的前半段没有父亲、照顾母亲、用顽劣来逃避现实的人生中，曾经有过无数次被母亲支招的时刻。也许她也是喝着酒，抽着烟，不假思索：欺负我儿子，干死丫的。

我宣誓，与世界为敌

大概就是这样，全世界的温柔母亲都是个凶狠的女人。
从有孩子的那一天起，就有了无数潜在的仇人。那凶狠化形成安静的围墙，遮挡一切潜在的危机；那凶狠蛰伏在眼角眉梢的笑意里静静张望，只等在某个瞬间扑出来，让可能伤及孩子的一切，会飞湮灭。

静默，是痛苦的结局

三块猩红的广告牌，拷问着秩序，法律，道德，人性；
也是这三块夺目的广告牌，代表所有母亲严正宣誓，从这个生命降生起，我将成为一个凶狠的女人。

不要来伤害我的孩子，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要让我的孩子收到伤害，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