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木心,会流泪

1.源    起

也许大多数人与我一样,知道木心,大概是源于陈丹青。

木心,生于1927年2月14日,情人节?或是水瓶座。

本名孙璞,字仰中,号牧心,笔名木心。

后来一长串的头衔,于他可能不需了了。

1982年定居纽约。2011年12月21日3时逝世于故乡乌镇,享年84岁,没有走过孔仲尼先知预言般的73、84……

2.缘  来

师从刘海粟,后转到林风眠门下。1971年在WG期间入狱,囚禁18个月,所有作品皆被烧毁。

已出版的有16本小说、散文和诗集。但仍有大量遗稿、片段和俳句未及出版。陈丹青整理木心讲座成《文学回忆录》,有删节,无台湾版。

3.笨拙之解

很多人读木心,都读得一些了然。

我是只有笨拙的理解的那个,只能简单的理解他成知道了生活的真相,还热爱生活的人。

以常人之思维,他应是有一万个理由以万钧之怒砸向丑恶的那个人,但笨拙的猜测,他心目中,那必是匹夫之怒,不堪也从未想过,故他只是集人类智慧一贯的思辨思考而已,且他浪漫。用笔下最简单的文字写下,且必是写下就写下了。就是那简单的孩子一样的:我不。

他写那段不堪的年月,只是理性清醒简单确切的写成:我确曾亲身经验过这样荒诞的‘戏剧性’,如今痛定思痛,事件的悲惨,实乃人性之所万难承受,人性不要有此种担当,没有此种担当才是人性的自然生态;只能奋起搏斗,在大难中把自己的生命衔在自己的牙齿之间,凡道义的事率先见证决不退却,这样,生命连接着生命,永不断绝……

他亦只是说“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他的原谅,许是留给自己精神世界的空间,他应该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原谅去冲撞那个高度洁癖和神圣的空间,而这个原谅的同时却甚至给那些丑恶留了些许尊严。

一个人尊严至此,也柔软如他自己诗里所写“滋润的寒风”。用以德报怨形容,在这柔软面前竟显粗鄙,或是像极了他本名中“璞”字,君子如玉,“款款款款低头走着”,不致倾溢满心鸿福;他那时应该就是自己说的“阔气”的吧,阔气的拥有他爱着的呵护的那生命,那沉甸甸一袋金币样的灵魂,他愿守着,愿交给情人。

4.你已读过,他却不在

他又是那般小心的愿做藤的枝子,他愿不遗余力的累累结果,且不愿被剪去更多,因他愿结果;他愿悄悄的穿过天国犹如针孔之门,用借以赎罪的罪。他爱,愿意细小细小,愿意惶乱、怯弱。

他曾说写自传要等他可以放下,可以旁观自己,只是他终未舍放下无人来爱不需人爱的自己。以他的灵性,与宗教必是可对面交谈,可他选择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他不能把那个他交给宗教,他不舍,他无法放弃,他与那个他“如拱门之半,我微弱欲倾,如拱门之另半,你微弱欲倾;众人行过、瞻仰,勿知是两个微弱之一体”。

他似以巨镰收割了全世界最伟大的思想和那些思想背后的深处,然后自私的集于一身,并如背后有椭圆透明小翅的精灵把这些囚禁在灵魂的殿堂里。

他的细腻,会知觉“曲曲折折的黑铁露天扶梯很幸福”,他的细腻,会让他在异国异域“好些植物未敢贸然相认”,而只有“哪天回中国,大半草木我都能直呼其名”,他应是不愿唐突那些植物,宁愿“自信软弱”。

他的善意,让他重复“污秽的杂物堆积只透出那手掌般大的天空,另有更小几块三角、菱形好几块蓝天”,他不愿本来在的几小块蓝天因他而未被发现;他似那样坚决的坚持不能抱怨任何,那会伤害周遭的其他,其他不知,只他知。君子不欺暗室岂能尽诉其风范,他自称是在绍兴的“希腊人”。

他的善意,致他笔下《鱼与书》中的那个滋滋咀嚼铁饼的少妇,都似光环里的天使。他的善意,致他对中伤诽谤者也还抱有“他们如果有良知,他们会失眠”的设想。

他的才华,说他水静流深必是听起来阴谋,他才华得干净通透,他才华的写:“遵彼乌镇,循其条枚。未见故庥,惄如輖饥。遵彼乌镇,回其条肄。既见旧里,不我遐弃。”

他的才华,单是少时在矛盾私人书屋读的那些书,亦足够在纽约赴一个五年文学史杏坛之约。他的才华,可与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伟大的思想如友对话,他却只静静旁观李耳的绝望。

不会有凶猛的执着,也不会有哀怨的惋伤,不会有回光返照灵光乍现样的思考,也不会有孑孓样的孤独;真正的孤独是没人可见也不给你看的,且往往让你觉得那就是了,而他不在。

5.终是无处着落,你总需走路

不应以哲学、艺术、文学来描述他,他可能只是实在的因应人性而存在和追寻的那个,他的人性里储存了一切的人类的良知、智慧与思辨,储存了一切的寡断、柔软和孤单。于他,“要么庸俗,要么孤独”,也只是痛苦的大海上那片快乐的浪花般的描述。说那是人格,也一定嫌太不阔气了。

他于伤痛的感性,却依然隐忍不会发。他曾经不惜篇幅的写下在虹口老书店里那个翻看王守仁的十几岁的女孩,文字里的他如此惶惑,迟疑犹豫,不敢相信但他可能宁愿相信,在他灵魂中有一片伤痕般明确的废墟上,应该还有些什么会在的,会开花。

读木心,会流泪,又不敢,怕唐突,会错了意,却无意;

读木心,是模糊的看自己,或是那书在看你,或是没有看你;沉默之为它,如流泪之于你;

读木心,是看红尘吗,不是,仿佛青烟,又袅袅而去;

读木心,世界静下来,又暗处沸腾喧嚣,终是无处着落,你总需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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