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清明

很快,又是清明了。

这几年对节气的感受越来越明显,也喜欢回忆往事。

小时候,清明是难得团聚的日子。那一天,爷爷的女儿们会拖家带口聚到乡下为奶奶扫墓,姑父们也不缺席。也许因为这是春节后的第一个节日,也可能是给母亲扫墓,所以难得的齐整,我也可以和堂兄妹们一起踏春。

奶奶去世时,我还不太记事。但现在想来,有好名声的奶奶真的福泽后人了,因为,是大家对她的怀念,才有了我现在遥寄相思的日子。

记忆里,扫墓并不是悲伤的事。那天一早,妈妈会催我们快快吃完早饭,不然客人们就到了。

那时候还没有电话,所有事大人们会早早约定好。等到了那天一早,妈妈无论在干什么活,都会时不时眺望一下远处的马路,念叨着“是不是快到了”。爷爷沉稳一些,只观望,不说话。但心情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一群骑着单车结伴同行的,十有八九就是姑姑、姑父和孩子们到了。

那时候,十几岁的大堂姐像小淑女一样侧身坐在大姑父的单车后座,沉默的小堂姐还要坐在二姑父单车前面的儿童座上,逞能的堂哥独自骑个二八车,追着大人一起走,虽然辛苦,但真的收获了不少夸赞。



歇一盏茶的功夫,我们所有人就要去奶奶的坟山扫墓。坟山离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记忆里清明大多是雨天,我们都穿雨靴。泥泞的山路很滑,但姑父们认真地试探着路。坡陡的地方,会把我们这些小孩抱起来,一个个传递到上坡。

春天的山野特别漂亮,漫山遍野开满了映山红。以至后来看电影《闪闪的红星》时,我总以为就是在奶奶的坟山拍的。除了映山红,还有新鲜长出的茶叶。大人们会摘一些回来打擂茶。一年中只有那一天的擂茶是鲜茶叶打的,格外清新。

这一天还有一个特别,是拍照片。也许一天拍了一两个胶卷吧!反正拍得挺尽兴的,现在的好多照片都是清明拍的。小堂弟穿着开裆裤被我们笑到现在的照片;小姑和大姐像闺蜜搂在一起的照片;大家的合影,好多。我们喜欢在照片里寻找当年的更多记忆。记得我有一张拿着映山红的单人照,多年后的一天,妈妈拿着照片说:“我最喜欢你这个乖乖的模样。”那些年妈妈生活有很多辛苦,养儿育女的辛劳超过幸福感吧,孩子也并没有随着她的心意生长。不过,照片里的笑脸,和那些只有欢笑的日子,告诉妈妈生活记下过一些幸福。



我不记得这样的集体行动有几次,也忘了是在哪年停止的,反正后来没有了。老家没有住人了;父母离婚了;亲戚们上班越来越远了;爷爷找了新老伴了;孩子们上学就业,离家越来越远了。什么时候回去,才会给奶奶扫扫墓。不过,我已很多年没再见过老家的茶树和映山红了。

好在,这些年父母长辈们都很康健,免去了很多的担忧。兄弟姐妹们虽不能常团聚,也互为亲人,常通有无。

谢谢这个困难重重却如期而至的春天,让我因想念亲人而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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