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腐烂在池塘

1927年,中央特科在上海成立。1931年,顾顺章叛变。1935年,特科决定分批撤离上海。卢梦玥作为特科情报员,是最后一批撤离的。

1935年,初春。

四月的天气还是微凉。这里连下了几天的雨,淅淅沥沥。湿气萦绕着,弄堂口的爷叔们终于坐不住了,纷纷背着手转身回家。卢梦玥坐在百乐门对面的咖啡馆里,紧挨窗,她要完成在上海的最后一次任务。透过窗户看向对面,百乐门门口挤满了人,今天是上海滩七大歌后之一的白虹演唱,座无虚席。

动荡的日子里,人们总需要点儿靡靡之音。

卢梦玥拢拢手边的手袋,里面装着这次任务需要递出的“秘密”。手袋很精致,欧洲很小众的品牌,在上海这样的城市,不会太掉价,也不会太显眼。桌子上放着一袋草莓,和新鲜,透着诱人的红。喝了半杯的咖啡在一旁搁着,卢梦玥悄悄擦去粘在被子上的口红渍。

百乐门传来阵阵叫好。好一首《夜半行》。

卢梦玥静静地等。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他四下望了望,径直走到卢梦玥那一桌,径直坐下,很随意地拿起一颗草莓,吃掉。

男人说:“白虹的演唱会很热闹啊。她是第一个办演唱会的吧。”卢梦玥说:“只是我更喜欢周璇。她嗓子最亮,也最红。”

卢梦玥心里默默核对了暗号,嗯,很正确,一字不差。

“现在,把“秘密”交给我吧。”他伸出手,笑着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卢梦玥不动,她紧紧地捂住手袋说:“不行,我不能交给你,你不是我要等的人。”

男人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被识破。“是暗号的问题吗?”他问自己。他说“不好意思,你等的那位,已经在城郊的泥塘里开始腐烂了。”

卢梦玥知道,此时此刻桌子下正有一把枪对着她。她不敢动,只是问“你杀了他?”

她得到肯定的回答。

卢梦玥打开手袋,递过去,里面除了一个戒指外,空无一物。“你们的情报好像出了错误。你杀掉的那个,是顾顺章的人,是叛徒,是隐藏最深的间谍。而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杀掉他。你要的秘密,并不存在,如果一定存在的话,那就是,我爱他。这个戒指,是我还他的。还有,草莓是他最爱吃的,我下了毒。”

男人倒下前,最后一句话是:“他说,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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