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以后,赵阳离开小宾馆,在小街上找到一个卖早餐的,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向人打听“洛店影视基地”。
原来是雨阳市地形多变,气候类型也比较丰富,于是市政府近年来尝试打造以影视文化为核心的经济发展圈,目前已经有了成效。虽然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平市,但洛店这边也渐渐地吸引了不少剧组。
问清洛店的地址后,赵阳搭上了公交车。阳光渐渐地明媚起来,日光透过公交车上的玻璃,照进车厢里,车上人不少,赵阳找了个座位,带着前路未知的忐忑,出发了。
车到了之后,赵阳随着人流下车,看到四周倒也没有特别不同的地方。四处转了转,发现有不少主题公园,都写着“XX影视城”,他估计就是拍戏的地方了。因为此前从没有类似的经历,他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看到有一家以古建筑为主题的公园,有不少身穿古代服装的人陆续进出。他懵懵懂懂地走了进去,转了一大圈,倒是发现了一个剧组在拍戏,然而隔着好远便被人拦下来。
“非剧组人员不能进!”
他解释自己想当演员,那人鄙夷地看了看他:“你的演员证呢?!跟导演有关系?!跟制片人有关系?!没有就走!”
身后有人就笑了起来。赵阳无奈退后,这才发现身后有十几个人或蹲或坐在路边,有人正在看着他笑,有人自顾自地聊天。
“过来吧,这个组早就找好人了。下次想进组,五点就得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青年对他说道。
赵阳看看左右:“这是在等什么?”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看看有没有其他剧组再来招人。”男青年说,“现在除了古装戏就是战争戏还多点。”
赵阳便等了一阵子,顺便向男青年多打听些信息,然后才知道自己的确来晚了,剧组挑群众演员,都是早晨五点就在附近一座小桥旁边集合,那个时候剧组多,演员也大都在那里集合。错过了那个点,就只能凭运气,或者去演员大厅看看哪个剧组还需要人了。
“你的演员证呢?要这样挂着,方便认人。”男青年看出赵阳是个新手,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一个硬塑料封着的证件,问道。
赵阳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证件,“在哪里办?”
“出去影视城,向东,演员公会。”男青年说道,“走上两三里路就到了。”
赵阳于是去找演员公会,到了以后发现是一座三层楼的建筑,门口挤着不少人,挂着黄底红字的大牌子“洛店演员公会”。他挤进去,在门口的问询处得知,办演员证需要身份证。
这可难倒他了。要知道他的身份证并没有带过来,再说带过来又有什么用?从来不曾存在在这个地方,就算去补办证件,也没有相关资料啊。
赵阳无奈,只好离开演员公会。他试图打开戒指联系那个外星人,却没有回应。现在只有去碰碰运气了。于是他回到之前的古建筑公园,发现那个男青年倒还在,还向他打了个招呼。
“这么快办完啦?”男青年问道。
“没……我身份证忘记带了。”赵阳蹲在他旁边,说道。
“那可不好办啦,”男青年可惜地“啧”了一声,“现在查的严,没证可不好进组。”
赵阳没再说话,一直等到晌午。果然如那男青年所说,一晌的功夫倒是有一个剧组过来,说要招群演,赵阳跟着其他人马上围上去,结果剧组看到他没证件,先把他淘汰了。然后挑了几个人,那男青年也被挑中,兴高采烈地去了。然后其他人唉声叹气地等了好久,再没人过来。
“走喽,都回吧,下午也不会有人来了。”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吆喝一声,然后其余人都渐渐地散了。
等了一晌的赵阳有些沮丧,一摸兜里就剩下四十几块钱。他也舍不得花太多,怕下午真的找不着活儿,于是出去买了几个面包外加一瓶水,就又回到影视城公园里。下午他等了好久,果然再没有剧组过来。傍晚他四处转了转,倒是找到了上午男青年说的那个小桥。
一天等下来,赵阳已经是又饿又累。他把面包和水吃完后,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够找宾馆住宿了。他想起男青年说的,早上五点就要在小桥边集合,为了不耽误事儿,索性在公园附近找了个立交桥的桥洞凑活一夜。好在时节处于春夏之交,天气不冷不热,蚊子也还不多,路边的灯光照过来,倒也不算太黑。这一夜,赵阳过得真是格外漫长,路边的车辆不断往来,过了十二点后才慢慢少了,地面上又脏又硬,躺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背疼——身为大学生哪里吃过这种苦?他想念父母,想念原先世界的一切,甚至就算原来一直不怎么喜欢的廉租房,现在想来也至少是个遮风挡雨的住处啊。实在受不了的他,打算着如果第二天再找不到戏演,干脆先去打零工算了。翻来覆去,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等到被路过大车的鸣笛声惊醒时,天才蒙蒙亮。
他于是赶去古建筑公园的小桥边,看到居然有两三个人已经到了,问问时间才四点半,于是坐下来等。慢慢的,出来接活儿的群众演员越来越多了,人声嘈杂起来,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果然陆续有剧组过来挑人了。
剧组的人大多傲慢,到了以后粗声大气一声喊“XX剧组招人,古装戏,要三十五岁以下有经验的……”,而且即便群演们一窝蜂地围过去喊着“选我选我”的时候,一般他们也只找固定的几个人聊天。赵阳渐渐发现了门道,原来那几个人像中介一样,负责介绍,和剧组的人聊罢以后,便回身吆喝身后的群演,挑上几个,一起兴高采烈地走了。赵阳跟人打听了一下,原来那几个就是“群头”,就是群众演员的头儿,和剧组的人能搭上话,如果能和他们搞好关系,就比较容易接到活儿。
早上六点半以后,天已经亮了,过来招人的剧组少了很多。赵阳一方面不认识什么群头,一方面也怕像昨天那样再耽误一天。他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离开去找点临时工干干,只见一个大约一米六高、留着短发、啤酒肚微微隆起、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桥头喊道:“清朝戏!来几个乞丐!”
群演们一拥而上,一边举手一边叫喊着“我”“我”。赵阳一听要演乞丐,本身不太乐意,于是没过去,落在了后边。那中年男子被人围着,倒也习以为常,左右看了一圈,点了两个人,忽然看向赵阳,嘴角一咧,一指他:“你吧,看着像!”
赵阳一懵:他说的是我?然后想起自己在桥洞下过了一夜,衣服上难免沾了些尘土,一晚上休息不好,精神也差,头发也乱,确实有点像乞丐。没想到因祸得福,倒是被挑中了。中年男子随后又点了一个群演:“就这些了!没了!抓紧跟我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