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淞又找刘娟聊了聊,结果跟余秋白别无二致,刘娟絮絮叨叨的讲刘奇一定是被陷害的,让警察好好查查,杨云淞只好连连点头。
杨云淞在走廊上拉住一个小孩问了唐毅住哪屋,然后过去咚咚咚敲门,再推门一看,唐毅正蹲坐在椅子上,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
“干什么呢?”杨云淞哈哈一下,走进来拍了一下唐毅的头,然后看他的手机屏幕:“俄罗斯方块,你还玩这个。”
“这是江叔刚送我的。”唐毅听声音知道是杨云淞,头也不抬。
“这手机不错,还是现在最流行的款,你江叔真大方。”杨云淞笑道,然后坐在床上:“在这还住的惯吗?”
“还好。”唐毅退出游戏,收起手机:“江叔上次过来跟我说,过几天我爸忌日可能不能陪我去了,所以我问问杨叔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唐铭峰埋葬在天龙公墓,在N市的西北方向,而天使堂在N市东南方向,正好穿过了整座城市,距离差不多也有二十多公里。
“我最近也没时间,不过既然你提到了,不如我们今天就过去拜一下吧,忌日那天,我就不去了。”杨云淞沉吟。
“今天?”
“对,你这会有事吗?”
“没有。”
两三分钟,唐毅和杨云淞一起走出天使堂大门,上了车。黑色的轿车掉了个头,向着天龙公墓而去。
“这两天休息的怎么样?”杨云淞一边开车,一边和唐毅聊着。
“普普通通吧,有时候会睡不着。胡思乱想。”唐毅道。
“想什么呢?”
“想刘奇的事是怎么回事,还有前阵子陈美丽……阿姨来找我麻烦,我后面要怎么办。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但又忍不住去想。”唐毅叹道。
“嗯,听起来是挺复杂的。”
杨云淞顿了一下:“刘奇的事,你怎么看?你觉得会是他干的吗?”
唐毅一个激灵,连忙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刘奇做不出那种事的。”
“为什么你觉得他做不出?”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不是,那天回来后,我和他在一个角落聊到天亮,聊了好多,我感觉他做不出那种事。而且,他是我兄弟,我也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兄弟。”杨云淞嘴巴鼓起,点点头:“我和你爸还有你江叔,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的感情,你要好好珍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虽然现在的证据不能证明刘奇没有嫌疑,但也不足以证明刘奇有嫌疑,你懂我意思吗?至少此时此刻,刘奇还不能被定义为犯罪嫌疑人。”
“真的吗?”唐毅高兴起来,笑了一下。
杨云淞点点头,刚才这番话他措辞用的非常谨慎,既没有透露公安现在的办案进度,也安慰了一把唐毅。而未来有没有新的证据证明是刘奇干的,未来再看吧,至少从杨云淞的主观臆断上来看,他不相信是刘奇干的。
“你们院长余秋白这人,你觉得怎么样?”杨虎问道。
“白叔,人挺好的呀。”唐毅道:“不过白叔现在越来越忙了,以前还经常能在天使堂里看到他,现在他要么在办公室不出来,要么就开车出去办事,反正能看见他人的机会是变少了。”
“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唐毅摇摇头:“他不会和我们说这些的,不过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之前有一次,当时是晚上七点多了,他说他要出去一下,要我帮他拷份资料。但是我在他办公室帮他拷资料的时候,不小心点开了资料,是……”唐毅脸微微发红。
“是什么?”杨云淞奇怪起来。
“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说它是资料吧,有点奇怪。是一个……嗯……黄色视频。”唐毅委婉道。
“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东西。”
杨云淞也疑惑起来,这东西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它为什么被称作资料呢?
“也就这个吧,总的来说白叔还是很好的,我从小在天使堂长大,这里就是我家,比江叔家还亲的家,白叔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轿车驶入天龙公墓,在停车位处停下,杨云淞从后备箱取出刚刚在山下买的一些香烛纸钱,还有一个抹布,两人缓缓拾阶而上。
一路无话,走到唐铭峰的墓前,唐毅有阵子没来烧香了,他看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不禁红了眼眶。
唐毅他爸是为救江立车祸而死,而他妈妈,是在生唐毅的时候,难产死掉的。再加上本身唐毅爷爷奶奶就去的早,所以唐铭峰走后,他就被余秋白收留孤儿院,后来又被江立领养了。
杨云淞也默默注视墓碑许久,拿出抹布,开始擦拭起来,然后又从墓园的公共物品处拿来一个火盆,点了蜡烛,烧起火盆来。
“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们。”唐毅心中默念,他跪了下来,一边给火盆里扔着纸钱,一边陷入悲痛中。
“铭峰,你儿子长大了,放心吧,有我和江立照顾,他一切都好。”杨云淞轻声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托梦给我。”
烧完纸钱,唐毅又跪着低声说了些话,然后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和杨云淞一起收拾东西离开。
“杨叔,我爸的案子有进展了吗?”下台阶的路上,唐毅问道。
“进展啊。”杨云淞长叹一口气:“有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唐毅点点头:“能给我讲讲当初的事吗?”
“你江叔没跟你聊过吗?我猜也是不忍心说吧,也罢,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93年的时候,那时候你才一岁多。当时你爸是师大心理系首屈一指的教授,江立是你爸带进门的,也在师大心理系工作,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讲师。那时候我是峡口片区派出所的民警,有一天,我还在上班,江立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爸出车祸了,司机开车跑了。”
“我急忙赶到现场,你爸已经被拉到医院去了,当时有刑警在现场,所以我赶紧又赶到医院去。在医院见到江立,江立说你爸的状态不太好,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书,能不能救活,只能看天意了。我们在急救室外等了几个小时,度日如年,最终,医生还是宣布了抢救失败。”
“后来,我问了江立,也拜托关系找交警队的人了解这个案子的情况。你爸是和江立一起外出去办事,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从拐弯处突然冲出来一辆速度极快的轿车,眼看就要撞到江立的时候,你爸推了江立一把,江立安全了,你爸却被车撞出去十几米远。当时周围没有其他目击证人,而路口的监控设备,也因为那个年代道路监控设备没有那么完善,没有装。”
“所以案子就陷入了死局,因为司机肇事逃逸,交警队把案子移交给刑警队调查,但始终抓不到当时逃逸的司机。后来我调入刑警大队,我也一直在查,不过,哎……”
一声轻叹,杨云淞一脸落寞。
唐毅明白这声轻叹的意思,这种没有人证没有物证的案子,那个逃逸的司机,可能一辈子也抓不到了。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师大创办了天使堂,收养了一些孤儿,其中也包括你。再后来,江立就把你带回了家。当时,你陈姨和陈姨的父母万般不同意,是你江叔力排众议,强行把你留下了。”
唐毅点点头。
“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希望有一天老天开眼,让我抓住那个司机,这样,我也对得起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