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梨花落》连载第三章卖身求安

转眼入了秋,天气渐渐凉了。中秋节前,忠北开着团里的两辆军车,带着穆霁两口子,媳妇儿孩子,还有穆震大儿子一起回到了梨花沟。转天穆霄一家子也从南马渠回来,穆家老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村里人那里见过汽车,好奇的都跑来瞧瞧这个新鲜玩意儿,门口呼啦来了一大群人。不少人私下拉话说:要不说还的是北衙门,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全县谁有这排场,县长也不见得有啊。

正说着,打西面来了一辆双套马车。只见两匹又高又大的骏马,膘肥体壮,毛色光滑油亮。马车足足有一米五高,边角都用铜页包了。车上坐着一个人,红润的圆脸,中等身材,微胖。黑色毡帽,暗红色的马甲,里面是深蓝色的长袍,用的都是上等布料,就连屁股下坐的都是纯棉花绣的垫子,一看便是有钱人家。

大家都知道这是尹世青,早年考了个秀才,后来继承了祖业,是梨花沟有名的乡绅。往久远了说和穆家还是世交,后来穆家家道中落,两家来往就少了。到了穆佑他爹,更是断了交情。后来穆佑慢慢的折腾出一份家业,但还是比不起尹家富有,两家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如今尹世青这般行头,车上还拉了几箱礼品,围观众人有些诧异,赶忙让出道来,后面有人忙着打招呼:世青叔过来了。世青听到众人的问候,并不搭理,坐着车进了穆家老宅。穆震见世青老弟来了,赶紧带着家人们出来迎接,嘴里不停说道:稀客,稀客,出来迟了,对不住哈,快进屋。

世青只说:不妨事儿。各自客气寒暄,一行人相互簇拥着进了上房。穆震忙叫人泡上好茶,又吩咐安顿晌午饭。

依旧客气说:世青老弟,今儿晌午说啥也在家里吃,没啥好的,都是家常便饭,你对付着。尹世青哈哈一笑,说:大哥,你见外了,家常便饭才对胃口,我今儿来了就是为订锅的,让走也不走。

穆震安顿众人上了炕,又说:世青老弟,你和穆霁、穆霄和忠北侄儿他们几个坐着,我去西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张口。一面说,一面吩咐人应酬着。

世青抬手虚让说:大哥越简单越好。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这么多人陪着呢。穆震出了东房,叫人出去打几斤好酒,又吩咐把世青老婆孩子也接过来,也没几步路,接来方便,安排妥当后,又去西房跟着安顿晌午饭。

没多时,只见屋里黑压压的全是人,穆震安排了两间屋子,男人们在东房,女人孩子们隔了一个穿堂在西房。所有饭菜都分两份,烧肉,丸子,羊拐弯,炸油糕一样不少,最中间竟然有一条大鲤鱼,这在梨花沟可是稀罕东西,有钱人家也不是年年都有。

两家人那是气氛融洽,言谈甚欢,觥筹交错,异常热闹。酒足饭饱后,感觉犹未尽兴,每个人都醉醺醺,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穆震见众人睡下,先安顿把世青媳妇儿孩子送回去,自己也回屋歇着了。

歇晌后,穆震让把煮好的热茶端上来醒酒。这时,世青家马夫正好也来了,世青吩咐把提前备好的一个牛皮纸包拿上来,慢慢拆开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八包纸盒香烟。那时候这可是个稀有物品,当官的都见不到的东西。

世青打开一包烟,抽出几根烟分给众人,得意的说:这是托人从天津带回来的,那边洋人多,都抽这玩意,拿来给哥哥弟弟侄儿们尝尝鲜,看看抽的惯不。要是抽的不错,下回让人再多带些回来。

众人看着眼馋,早点了烟,一个劲儿的夸赞还是这烟软乎,一点也不呛人,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忠北忙笑嘻嘻的夸赞说:世青叔,您儿这也太客气了。穆霁也说:就是的,贵巴巴的,带这么些东西。

世青抬手打断穆霁的话,放下手顺势抓住穆霁的手,又伸出右手抓住穆震的手,说:大哥,三弟,咱们穆尹两家,自古就是世交,本就应该多走动,形成个惯例,咱们年纪也大了,让侄儿们他们去延续下去,不能丢了这个传统。

众人觉得在理,都点头认可。一家子又说了些客套话,待茶也喝了,烟也抽了,酒也醒了,世青便起身说:今儿就这样吧,大哥,各位兄弟侄儿们,我就先回呀。穆震笑说:世青兄弟,今儿家常便饭,招待不周啊。

说完和其他人也纷纷下地。世青脖子一梗,撇嘴说:嘿…还要多好了,你这比满汉全席都好。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跟着大笑。

出了院门,马夫早已架起马车,等世青坐稳以后,便驾着双套马车摇摇晃晃的往西走,众人目送他从巷口往南拐走了,这才进门。

说来也巧,马车拉着世青和马夫往南快要到巷口时,忠厚正打西面过来,要去穆震大爷家送月饼。

这日忠厚倒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穿的板板正正的,裤腿儿也不卷了,鞋也不踩着后跟踏拉了,不恰结婚的新郎官。只是走路样子与往常还是一个样,也许是太高的缘故,依旧蹦蹦跳跳,晃晃悠悠。快到巷口时,看前面有一块儿土喀垃,忠厚抬腿便是一脚,那土喀垃好像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这时,马车刚好到了巷口,土喀垃不偏不正砸到了一匹马的脖子上。马儿叫了一声,仰着脖子往后退缩,马夫赶紧抓紧缰绳,好在没有受到惊吓最终停下来。世青被突然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生气的问:咋回事?

马夫赶紧低声说:老爷,没事儿,是穆霖二儿子踢了一块儿土喀垃,打的马身上了,受了惊。

忠厚一看不好,忙跑过来道歉。满口不停说道:叔,真对不住…是我失措了。世青抬头一看,心里知是穆霖二儿子,但全当不知道。张嘴破口骂道:你是谁家的娃子,眼瞎呼呼的往哪踢了,把马惊了咋闹,球迷瞎眼的样儿。

忠厚自觉理亏,也不便说什么,还是一直给世青赔不是。谁知世青这边不依不饶的,越骂越起劲。忠厚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那受得了这个,心想世青这是得理不饶人,就算是自己的错,也不能蹬鼻子上脸。二话不说一把抓起世青的衣领就要打下去。

穆震等人刚进院就听的外面吵吵闹闹的,忙让忠北出去看看。忠北忙跑到巷口,见忠厚正要打世青。忙喊叫着拦住,过来不解的问:咋了这是?咋了么,二哥。

忠厚余怒未消,撒开手没说话。

忠北又问:世青叔,没事儿吧。

世青这才装模作样的说:这…这是…咱家的侄儿啊?嗨!刚才把马给惊了一下,也没啥事。误会,误会。忠北一看世青说没事,好言安慰说:叔,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您儿路上慢点哇。世青这才又坐着车晃悠着走了。

忠厚提着月饼和忠北进了老宅,先去西房把月饼递给大妈,正好三婶、四婶都在。忠厚笑着说:大妈,胡姨给备了三份,每家一份。穆震媳妇儿笑着接过来,回身打开先放盆里,然后又一家包了一份,让忠厚再带回去。

说:你三婶四婶外面带回来一些外头的月饼,也不多,我就给你拿了几块尝尝。忠厚推让说:大妈用不着,你们留着吃哇。三婶和四婶磕着瓜子有点不耐烦的说:吃也没吃过,快甭扭捏了,拿着吧。

忠厚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一下,说:大妈、婶子,你们先坐着,我去东房看看大爷他们。三婶和四婶头也没抬,眼皮也不撩,继续磕着瓜子。大妈送到门口说:去哇,你们父儿们坐坐。

忠厚和忠北来到东房,先和大爷、叔叔、兄弟们打了招呼,跨着坐在炕沿儿上,另一只脚撑着地。穆震便问忠北:刚才外面那是咋了,世青和谁吵吵了。

昂…刚才是我二哥,也没啥。中北提着声调,边说边笑。

忠厚这才把刚才巷口的经过说了一遍。穆震听了安慰说:没事儿就好,世青在村里耍威风耍惯了,你少搭理他就行。忠厚点头应到。

这时穆霄接住批评说:不是四叔说你,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看看你的哥哥弟弟他们几个,那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忠厚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不自在的沿着炕沿儿往后退了退。

穆震用手示意了一下,说:他也不是成心的,说重了啊。

这时忠北又提议说:二哥,你不行也跟我去民团哇,我好歹能给你安排个地方。忠厚摆摆手笑着说:我倒是想去,只是暂时还去不了。家里就我一个劳力,你忠尚大哥也没在,我走了就更没人收拾那几亩地,一家人不得喝西北风,等以后看机会再说哇。

很快进了腊月,穆霖家里来的人突然比往年多了些。原来忠厚读过几年私塾,不仅学识广博,还写的一手好毛笔字,这几年给人们写对联,慢慢的村里都知道了,就都想让他给写春联,为了来年能讨个好彩头。

过了腊八,人就越来越多,络绎不绝。有钱的就带点像样的东西,没钱的带个鸡蛋也行,空手来的也可以。忠厚为人实在,谁来了,带不带东西都给写。整整忙活大半个月,过了小年才渐渐的人少了。

这个时候,胡氏还是很高兴的,专门腾开了西上房,白天专门供忠厚写对联,对忠尚和忠厚媳妇儿态度也好了一些。这不给忠慧,忠华扯了新布,做了新衣服。还给忠尚的儿子和忠厚的儿子也做了新衣服。美其名曰说,咱们家里不富裕,今年就只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其他人也不便说啥,就都依了胡氏。

又是一年大地回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村子周围零星的梨树好像着了脂粉,开满了梨花。有的粉扑扑的随风飘摇,好似下凡的仙女儿,飘逸迷人;有的红嘟嘟的簇拥紧凑,好像出生不久的婴儿,娇小可爱;有的亮晶晶的洁白透明,犹如刚出浴的美人,美丽动人。梨花的清香,随着阵阵春风飘入梨花沟。在午后阳光的映射下,在这沁人心脾的美好时光里,人们都慵懒的躺在家里,不愿意动弹。

然而尹世维一家子却愁容满面,原来自从过了年,世维就一病不起,找了几个赤脚医生瞧了也还是不行。有人看世维的样子说:多半撑不了多久,该准备后事就准备哇。但他们自己明白,家里那还有钱准备后事。家里本来就穷的活不下去了,这一看病都花光了,别说棺材板了,就连装裹身服都买不起。

世维其他兄弟几个也都穷的叮当响,世维媳妇儿实在了没办法,便带着他家独苗儿子尹富民,一起去尹世青家求助。世青虽说是世维本家哥哥,但已经出了五服。世维媳妇儿抱了一丝希望,想着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又是本家,世青不会见死不救。

进了世青家,正面是高大气派的六间上房,院里的走廊都用青砖铺的整整齐齐,院中间的菜园子都井井有条。就连西南角的茅房都比自家的破土房宽敞。到了东房,只见世青在炕上,斜靠着窗台,裁剪着心爱的盆景。

回头看到世维媳妇儿和富民畏畏缩缩的站在地上。

斜着眼问:你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富民胆怯,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世维媳妇儿也害怕,支支吾吾的说:大…大哥,按说我没脸张这个口,可是世维眼看就不行了,现在家里又没钱买药,再不治怕是撑不了几天了。你看我这孤儿寡母的也没个办法,寻思着只有大哥能救救世维。所以…

知道你们难,这些年不是灾年就是旱年,谁家又有几粒余粮。世青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打断她说。

母子两人听了,心中早已凉了半截,更加紧张忐忑。

只听世青又说:世维兄弟也是尹家的人,其实不管是哪家的,我也不能见死不管。只是你们自己多长点儿心眼,有点儿志气,要不这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世维媳妇儿和富民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说是,也不敢抬头看世青。

世青挥手让人给拿了几个碎子儿,淡淡的说:甭看我家大业大,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处处都是伸手要钱的,你们把这些拿着赶紧给世维兄弟准备准备吧。世维媳妇儿和富民又是一顿感恩戴德,都不知道该说啥好,就匆匆忙忙的回家去了。

世维是家里的主心骨,他媳妇儿还是抱有希望,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没准还能治好。结果没多长时间,世青给的那几个钱也花光了,世维还是不见好转,这下子家里又没招了。世维媳妇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世青大哥家,谁知富民竟自己个儿偷偷去了。

这时世青正眯觉歇晌,见富民闷头进门,心中便有些不悦。没等世青说话,富民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下,然后带着哭腔卑微的说:大爷,您儿再帮帮我爹吧,他真的快不行了。世青见他这样,腾地坐了起来。

有些厌烦的说:富民,你这是干啥了,弄得我见死不救似的。上回不是给了你钱了吗?你爹能不能好,得看他的造化。再说给你钱是给他准备后事的,你们非不听,最后都是白花那冤枉钱。富民也不继续说话,跪在地上一直抽泣着流泪。

快别哭了,那么大的男人,像个什么样子。你们家人就这么没有出息,嗯?真是给尹家丢人。行了,南房有一颗多年的老杨树,也有差不多腰粗,你要是要的话,回头拿走,给你爹做副棺材,也算我这个哥哥应尽的情分。世青白了一眼,不耐烦的骂着。

富民只得起了身,谢过世青大爷,怯懦的回去。回家以后,富民把去世青大爷家的事儿和她妈一说,把世维媳妇儿气的,坐的炕上就嚎啕大哭。一恨自己家太穷,二恨自己儿子没骨气。富民碰了一鼻子灰,正后悔,于是依着后炕墙也跟着默默掉眼泪。富民媳妇儿抱着孩子坐在炕上,孩子哭,她也哭,只留下世维一个人躺在隔壁屋默默叹气。

说起这富民媳妇儿,是西沟的余氏,先前嫁过一回人了,没多久丈夫死了。人们说余氏命硬,克夫,所以没有人再敢娶她。世维家里穷,富民老大不小还没成家,也不讲究这个,就娶进了门。

这余氏,人虽长的中常,但身段极好,从侧面看去,凹凸有致,更显几分韵味。自打来了梨花沟,反倒引起了一些人的垂涎。

富民本是独苗,年前媳妇儿余氏刚刚生了个儿子,本来是件喜事儿,谁料到一开春世维就一病不起,闹的家里已经到了绝境。余氏思前想后,一宿没睡,心里早已拿定主意。第二天晌午吃过饭,等孩子睡稳后,咬咬牙便独自一人偷偷去了世青家。

刚到大门口,正好碰到世青饭后遛弯回来。余氏战战兢兢低着眉说:大爷,您儿回来了,我是富民媳妇儿。

世青呵呵笑着说:知道,大爷知道,你这大晌午的,来了做啥。余氏心里苦,瞬间委屈涌上心头,抽动着嘴,哽咽说:大爷,家里…真是没办法,这才寻到您这儿了。

侄子儿媳妇儿,喃娃儿甭哭,快甭哭,有啥跟大爷进家说。世青见她这样,不由得关切起来。

说着就伸手去开门,余氏忙过来搀着世青。这余氏生了孩子没几个月,还在哺乳期,这么一搀扶,世青的胳膊不经意间就碰到了余氏的乳房。世青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但此时却犹如触电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一下子便有了精神头,还不时的用余光多瞄了她几眼。

进了家,余氏伺候世青脱鞋上了炕。世青又热情的让余氏也上炕坐,余氏不敢,还只是站在地下站。

只见余氏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粗布上衣,洗的都有些发白,一件灰色的粗布裤子,裤腿上有几处补丁,虽有些破旧,但洗的倒也干净。或许是涨奶的缘故,淡蓝色的上衣被撑的鼓鼓的,衣服都有些浸湿。

世青点了一支烟,指了指地上的烟灰缸,余氏忙转身帮世青去拿。这一弯腰不要紧,余氏丰满的身材尽在世青眼中。刚才在院门口就已一番打量,世青哪受得了这般情形,虽然表面克制着,心中却早已激动澎湃起来。

便主动安慰道:你家的事儿,大爷都知道。我也正为这个事儿发愁,不是大爷不帮,你爹那个病也不知道是个啥病,治也治不好,到最后落个人才两空,图了个啥。

余氏小心翼翼的把烟灰缸递过去放到炕边,无奈的说:他爷爷要是命大,兴许还能治好,全凭做晚辈的尽孝心。只是可怜我那不到一岁的娃娃,怕是眼睁睁的看着被饿死呀。说着又低头哭了起来。

知道,知道,饿谁也不能饿娃儿。世青也心疼的念叨。

您儿就看在孩子叫您爷爷的的份上,可怜可怜孩子,拉扯拉扯我们,但凡我们有些办法,也不想麻烦您老人家不是。余氏紧接着又恳求说。

世青抽了几口烟,沉默片刻。感叹说:是啊,世维好不好,全凭你们孩子们尽孝心。你看我这么大岁数,孩子们一年四季也不在家,现在你大娘回娘家伺候他妈去了。每当这个时候,我一个人就分外觉的少寡寡的。看去家大业大,其实你说…嘿…这也没个人在身边尽孝心,哎…

大爷,姐姐弟弟们是干大事业的人,常年不在身边可以理解。我们也是做晚辈的,只要您儿需要,随时吩咐一声就行。不管是担水扫院,还是做饭洗衣,出力干活儿全凭您儿一句话。余氏听世青叹息,正愁没机会献殷勤,忙趁机奉承示好。

世青听了正撞心坎儿上,直直的看着余氏,笑着打量她说:世维家的好媳妇儿...好媳妇儿…这么好的媳妇儿,哪里找去,真是委屈了你…

余氏被灼热的目光看的红了脸,吃吃的陪笑。

侄儿媳妇儿你别光地上站着,来…来…炕上坐。世青拍了拍炕。

余氏见状有些不自在,只得挨着炕沿边儿靠着。

世青又热情的说:喝水不,大爷给你倒点儿水。余氏赶紧摆手说:不喝,不喝,您儿喝我给您儿倒。说完忙倒了半碗水递给世青。

世青不住点头赞赏,又装模作样的说:难为你们心里有我这个大爷,还想着替我尽孝心,大爷心里明白。你们这么难的光景,又遇到了这么个坎儿,我好歹是咱们尹家的脸面。你们要是没人管,这是丢尹家的脸,更是丢我世青的脸,让外人看了不得笑掉大牙?

余氏一听,喜出望外,也没先前那么拘束,咯咯笑着恭维说:大爷,要我说您儿就是活菩萨,今儿我可见着了。

世青瞟了一眼,看着她先哭又笑,不觉有几分媚态。心想我这活菩萨可不是免费撒钱的主儿。于是故作为难的说:你家的事儿我不能不管,只是……

余氏听世青这么说,又紧张起来,忙接过来应承说:大爷,只要您儿愿意拉扯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您儿给的钱都算是借的,我们以后肯定还。

世青心里冷笑骂道:一家子穷的求也没有,你们拿什么还。

嘴里却呵呵笑着说:好…好孩子,大爷不用你们还。说完又直勾勾的眯着眼看余氏。

试探的说:既然这么着,富民媳妇儿啊…大爷这几天肩膀受了凉,很不得劲儿,你要不给大爷捏捏,舒舒筋骨?

余氏抬头看了一眼世青,觉得不合适,但转念又想按按肩膀又没啥,便满脸堆笑的站起来过来要捏。

世青顺势往里坐了坐,示意说:来,脱鞋上炕。

余氏见状低下了头,心里有些抵触。

世青呵呵笑着说:嗨…那媳妇儿那灰相,呵呵…给大爷捏肩膀见不过人?这是喃娃儿的孝心,过去可是要立牌坊的。

余氏听了有些难为情的脱了鞋,上了炕,也红了脸。

按了一会儿,世青不住的夸余氏,余氏也有说有笑。世青便说左边也不舒服,趁机反手一把抓住余氏的手,放在另一侧。

这一抓不要紧,世青只觉得余氏的手热热呼呼,软软绵绵。也许是出汗的缘故,更感觉温润如玉,好像绸缎一样光滑细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这么柔软的手,不由得心中躁动起来。

摩挲的捏了两下依旧不舍得松开。余氏一下子脸涨的通红,挣脱开手,僵在那里不知该按不该按。

世青也不理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说:富民媳妇儿按的真不错,肩膀舒服多了。

说完转身靠着炕头的大枕头,伸开腿,要求道:来,坐这儿再给大爷再按按腿,大爷这腿也有些僵。

余氏心里有些嘀咕,却又像是默许了一样,低着头坐在世青侧对面轻轻按压着。

世青看着余氏红扑扑的脸蛋儿,透着少女般的羞涩,难免有些按耐不住。再看看她紧致的衣服,丰腴的身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胸脯,心里更是兽性大发。

于是探身轻轻撩起,她散落在面前的头发,色色的说:看看你,这额头都出汗了。说着便用手绢帮她擦汗,余氏本能的往后仰头躲开,却和世青四目相对。

你这媳妇儿,大爷给你擦擦汗,你躲什么。世青突然有些生气,说着又强行给她擦拭。

余氏心里畏惧,乖乖低下头,便不再躲闪。

世青见余氏没敢反抗,便得了意,又试探性的又抓住了余氏的手。余氏还是本能的往后缩,可是被世青抓的很紧,没有挣脱开。见余氏慢慢停下挣扎,安慰她说:知道你委屈,可咱不能委屈孩子不是?为了孩子,大爷以后怎么会亏待你们,你说呢。世青这么一说,余氏心里更不是滋味,这边是要死的公公,那边是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低垂着头,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

世青见状,顺势将余氏拉到怀里。余氏左右挣扎着,却被世青抱得更紧。故作惆怅的说:人这一辈子啥最重要?我看呐…这饥荒年月,能活着最重要。

看着眼前哭泣的余氏,世青又继续哄骗说:孩子放心,在大爷这儿,你们一家不仅能活着,还能吃香的喝辣的。等孩子大了还要送他读书成才呢。余氏听了,也渐渐不再挣扎。

片刻,世青享受完这醉生梦死的欢愉时刻,穿好衣服。然后舒展的靠着墙,缓缓点了一支烟,心满意足的歇息。余氏则静静侧躺在炕上,背对着世青,一动不动。

世青看着眼前的余氏,洁白的肌肤,光滑的线条,难掩的风骚,知道人们叫她余二女,便得意笑着说:二女,回去哇,完了让富民来,世维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放心去吧。

余氏听后默默穿好衣裳,整了整蓬乱的头发,下了炕要走。世青又说:二女,以后你要多来看看大爷,大爷有个头疼脑热的,你照应着,也算是一片孝心,我也放心。余氏低着头,没有吱声便出了门。

一路迎着风,眼泪就没断过。在这繁花似锦的时节,余氏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行走在路上,好在晌午时候,街上没啥人,不成被人看到。到了家门口,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用衣服擦干净眼泪,为了公公,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此刻的她没有选择,没有退路,只有这样认命,又重新整理好衣服,推门进了家。

晚上躺在炕上,余氏和富民说:今儿在街上碰到世青大爷了,他让你去一趟家里,说咱们好赖也是尹家的人,他不能不管。

富民听了,有些惊喜,忙问:真的?然后嘿嘿笑着自言自语说:我就说嘛,世青大爷不能见死不救。行,那我明儿就去。说完乐呵呵的睡去了。余氏苦笑着转过身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换来的,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的淌眼泪。

第二日,富民便兴匆匆跑去世青家取钱,不在话下。虽说世青这边给出钱治病,可世维还是没撑过端午,家里草草办了后事儿,剩下娘儿三个,带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勉强过活。家里少了一个挣钱的苦力,日子过的好不艰难,好在余氏隔三差五的去伺候世青大爷,得到一些接济,才不至于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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