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胡爸爸下厨房:再说豆腐

写了一篇豆腐,感觉意犹未尽,再写一篇。

从小生活在南京,南京人还挺爱吃豆制品的。南京的面馆有一味特色面叫老卤面,所谓老卤是用各种香料和肉汤煮出来的,用来做面汤的打底。老卤面的浇头很多,大肉、狮子头、小排、熏鱼,还有一种最家常的,就是卤素鸡。素鸡切厚片,两面煎至金黄,在冷水里泡一会儿,面筋就发起来了,然后放入老卤中炖煮。加一两片素鸡,是老卤面最便宜的浇头,但口感筋道,滋味浓厚,他乡难得此味。

豆腐泡(油豆腐)和黄豆芽同煮,是素斋里制作高汤的方法,可想见其鲜美。南京鸡鸣寺的豁蒙楼,有一个素斋馆叫百味斋,一口大锅始终咕嘟着油豆腐煮黄豆芽,随吃随盛上一碗,豆腐豆芽软糯,汤汁鲜甜。他家的麻油菜包和素烧麦以前都很好吃,近几年回去感觉一般了。但豁蒙楼位置好,挨着玄武湖,早晨尽早去,寻个窗边的座位,点一杯雨花茶,两碟小点心,赏赏湖景,十分惬意。

豆腐泡切丝,还是南京过年家家都要做的什锦菜的原料之一,什锦菜就是用各种素菜切丝,逐样炒制,最后拌在一起,不怕麻烦的能炒二十多种。

南京人爱吃炸臭豆腐,和长沙臭豆腐做法相仿,但长沙火宫殿的臭豆腐毕竟名气更大,因为有伟人加持,火宫殿文革期间曾刷有标语,“最高指示:火宫殿臭豆腐还是好吃。”南京臭豆腐和长沙臭豆腐都是将豆腐干置于臭卤中腌制,之后油炸食用,闻着臭,吃着香。现在全国各地夜市里的炸臭豆腐,基本都是这两地的做法。

带着南方臭豆腐的豪气来到北京读书,结果很快就被王致和臭豆腐降服了。北方臭豆腐不是炸的,是酱豆腐。我觉得如果评选最具中国特色的食物,王致和臭豆腐绝对应当入选,欧洲所谓最臭的蓝纹奶酪也吃过,跟它比就是毛毛雨。王致和臭豆腐闻起来真是太臭了,即使爱吃的人也受不了这味,我们上学时买一罐放在宿舍窗户外头,谁要吃就打开窗探身到窗外吃。

王致和臭豆腐最经典的吃法是配窝头片,老北京饭馆都有这道菜。玉米面窝头切片,下油锅炸,趁热抹上一层臭豆腐,咔嚓一口,冰凉与热烫激荡,细腻与粗糙撞击、软糯与脆爽交织,香臭与甘甜缠绕……唯一能与之相比较的体验,只能是烤面包片抹大马哈鱼子酱。

北方还爱吃干豆腐,这是东北的叫法,南方称为百叶或千张。点过凝固剂的豆浆,压成大块就是豆腐,压成小扁块就是豆腐干,压成薄片就是干豆腐(百叶、千张)。干豆腐也有厚薄之分,像京津冀爱吃的高碑店豆腐丝,就是干豆腐切成丝,这是比较厚的。北京名菜京酱肉丝,旁边会放一摞豆腐皮裹肉丝吃,这就是比较薄的干豆腐。干豆腐北方还喜欢切小段和尖椒炒,我有个河南朋友,每次喝酒,最后喝多了总要加一个尖椒炒干豆腐,所以我们和他吃饭,点菜时总少点一份,等他最后加。

南方人会将百叶打成结,拿来烧肉,百叶结红烧肉,百叶吸收了肉的香味,特别好吃。还有一道千张卷(百叶包),是用薄百叶裹了猪肉馅,像春卷那样包起来,然后清蒸或炖煮,也非常好吃。

干豆腐(百叶、千张)可以切丝凉拌,但更讲究的吃法是用豆腐干切丝,扬州著名的烫干丝、大煮干丝就是豆腐干切的丝,现在有的饭店图省事,用干豆腐切丝做大煮干丝,会吃的一口就能吃出来。

买厚而紧实的豆腐干,横着片成薄片,再细细切成丝,这才是干丝,口感和干豆腐切的丝是不同的。以鸡汤、笋片炖煮,就是大煮干丝,可以放一点时鲜的蔬菜,也可以加几片金华火腿或几个鲜虾仁,但不要放干虾仁、香菇这些味重的食材,大煮干丝吃的是清淡的鲜味。

更妙的是烫干丝。干丝细细切了,码在碟子里,烧一壶滚烫开水,淋在干丝上,篦掉开水,干丝就烫好了,然后在碟子里倒上一圈好酱油,扬州著名茶点烫干丝就完成了。

周末早晨,洵洵而起,烫一碟干丝,沏一杯龙井,这个周末就很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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