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13-神之水滴：葡萄酒神秘属性起源

引言：葡萄酒，这一大自然的馈赠从被人类发现以来，就和葡萄一并被赋以神秘色彩。除了古代两河文明，在后期将讲述到的古埃及文明、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明以及中世纪基督教文明中，葡萄和葡萄酒在不同时期一直都以某种图腾意义存在。在神之水滴系列，我们将对各文明相关的葡萄酒神祗崇拜进行初步介绍，更多细节性的话题会在后期的对应文明章节中着重阐述。

从古至今，当自然现象或社会现象脱离人们当下的认知范畴时，大多数人习惯于依赖非理性思维对其进行解答，即在人认知以外的世界，尚存在一种神秘主义力量，这种力量主导宇宙万物的运行，并对一切现象的发生拥有最终解释权。这种非理性思考习惯，诞生了早期的迷信，包括巫术和宗教，也催生了哲学和科学。

葡萄酒的神秘属性首先要从葡萄说起，因为葡萄在古代的意义并非仅仅是一种水果或酿酒原料，还象征着繁衍与兴旺：不同于粮食作物对于土地水肥的极度需求，葡萄树在贫瘠的土地上就能够生长，直到今天许多葡萄园也处于山坡地带。为了获取养分，葡萄树的根系可绕过质地坚硬的岩石，直达土地深层。葡萄藤在严冬凋零，一朝春暖，又再次苏醒，发芽开花，果实成熟于酷暑阶段，在秋天结出累累硕果，这种周而复始的四季轮回生长，给物质条件极度匮乏的古人带来了生的希望，由此开启了人们对于葡萄的崇拜。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在今天土耳其境内的安纳托利亚高原，有一处位于深山悬崖上造于公元前8世纪的石刻（İvriz relief）。石刻高约4米，宽约2.4米，描述的是当时的赫梯人首领华帕拉瓦斯（Warpalawas，石刻右侧较小人物，约公元前730年至公元前710年在位）向赫梯人崇拜的风暴之神图瓦纳（Tuwana，石刻左侧较大人物）致敬的场景。

石刻显示，华帕拉瓦斯举起双手，向图瓦纳神致以敬意，图瓦纳神左右手分别握有麦穗和葡萄果穗，他即将把这两样作物赐给华帕拉瓦斯，这意味着其王国将长期富饶和繁荣。石壁周围刻有赫梯人的文字，向人们说明该石刻为华帕拉瓦斯下令修建的图瓦纳朝拜场所。在赫梯人的时代，安塔托利亚高原居民认为图瓦纳神主管气候，所以非常重要。

葡萄酒的被发现进一步强化了葡萄的神秘属性，因为在古代人们接触葡萄酒的过程中，有两个现象在长达千年的时间里都不能得到较好解释，一是在发酵过程中持续而大量产生的气泡，二是酒精对于饮者神志和情绪的调控功效。

首先是发酵现象的解释，发酵一词在英语中为fermentation，源自于拉丁语fervere，意思是沸腾，但葡萄汁发酵过程中出现的气泡并非由于高温作用引起沸腾而产生，因为实际上，发酵过程温度大致在30℃左右，这远远达不到水沸腾所需要的温度（正常大气压下大致在100℃）。

实际上，发酵中气泡的产生是由于存在于葡萄汁中的微生物（主要是酵母）消化利用葡萄汁中的葡萄糖，并将葡萄糖分解成为酒精和二氧化碳气体造成的，这一发酵本质直到19世纪才被科学家们破解。

其次，关于酒精对于人神志和情绪的影响，饮用少量酒精可起到镇静和舒缓情绪的功能，适当增加酒精摄入量时，人的喜怒哀乐等一系列情绪会放大，如果持续摄入酒精，还能让饮酒者进入癫狂状态，并且以上种种作用在酒醒后还会消失。这些饮酒效应背后所包含的机理，直到今天科学家们依然无法给出完全正确的解释。

葡萄树对于恶劣环境的适应和在秋天结出的累累果实容易让人联想到生命的希望，葡萄汁发酵时由于自然之力所引起的沸腾景象让目睹者心潮澎湃，而葡萄酒，这一自然馈赠的礼品让人们饮后或欢喜或忧愁，以上这些神奇现象各自独立，却又环环相连。葡萄和葡萄酒，其神秘属性在两河流域，在尼罗河畔，在爱琴海的小岛，在古罗马的城邦中，被人们肯定，被商人宣扬，最终从各种食物与饮料中脱颖而出，获得了神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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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链接

数千年前，因为物资匮乏和不能有效解决疫病与天灾，古代人们平均寿命极低，但这也造就其极度强烈的生存和繁衍欲望，具有旺盛生命力和繁殖力的生物（如鱼、蛙、葡萄）往往备受崇拜的原因就在于此。古代西方文明中，人们选择了对葡萄和葡萄酒进行崇拜，而在古代东方文明中，一些陶器就常见以鱼作为图腾（左图为公元前50世纪至公元前30世纪中国仰韶文化的人面鱼纹型彩陶盆，现存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人类始祖伏羲和女娲的形象表现为人首蛇身，但基于古汉语发音，娲的发音规则为古滑切，也就是取古字的前半音和滑字的后半音，所以娲在古代的正确读法应该是同呱，以形象和发音推论，其古代绘制的真实形态应该为蝌蚪，这同样是源自于人们的生殖崇拜（右图为今山东济宁市的武氏墓群石刻中的伏羲女娲像，制于东汉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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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李斯屿，中国农业大学葡萄酒科学博士，博士后，西班牙萨拉曼卡大学访问学者，2020年因新冠疫情困居海外，为了让这难得的蛰居生活充实而美好，遂闭门书写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

世界葡萄酒文明通史一般每周末更新一次，未来几年里我将和各位一同领略葡萄酒技艺、科学与人文之美的变迁画卷，欢迎评论，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风土史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