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古龙是大家小时候看过较多的武侠小说,他们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也比较多,提到金庸小说电影的话,大家会想到徐克的《笑傲江湖》三部曲、王晶李连杰的《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王晶周星驰的《鹿鼎记》系列等。
提到古龙小说电影的话,一定绕不开一个人,他就是楚原,不仅是拍古龙小说最多的人,而且也是最会拍古龙小说的导演,至今无人超越。
上世纪60年代末,胡金铨和张彻分别凭借《大醉侠》和《独臂刀》开创香港新派武侠片的时代,楚原作为和他们齐名的邵氏四大导演之一,在武侠片的造诣也颇高,是古龙奇诡武侠小说最佳代言人。
1976年,导演楚原第一次将古龙小说《流星蝴蝶剑》搬上大银幕,大获成功,斩获159万港币,位列年度票房榜第7位。
楚原趁热打铁,同年又制作了《天涯明月刀》,票房斩获105万港币,虽然没有《流星蝴蝶剑》卖的多,不过影片口碑更胜一筹,技巧和风格也趋向成熟,是实至名归的古龙电影。
楚原此举开创了香港武侠电影的新高峰,也缔造了古龙的电影时代。由于后来古龙电影男主角多由狄龙出演,因此也形成了楚原、古龙和狄龙组成的铁三角,三人组合,票房稳赚,而后更是代表了一个武侠时代。
这里还有一个流传较广的小故事,曾几何时成龙大哥星途坎坷,干爹罗维拉着他和古龙喝酒,想求一个量身打造的剧本。可是我们的古龙是颜控,对罗维导演说:我的剧本不是写给他的,是写给狄龙、姜大卫的。然后成龙大哥在卫生间哭的稀里哗啦,姜大卫抱着他安慰。
言归正传,说回《天涯明月刀》,1974年,古龙在台湾省写《天涯明月刀》,由于理念太过超前,只在中国时报连载了不到两个月就被停更了,只好转到香港武侠春秋连载。
那一年,古龙37岁,此时正是古龙创作的成熟阶段,而书中的傅红雪和反派人物公子羽,正好也都是37岁。
中年名利双收的古龙,用散文诗式的语言,创作出了一部求新求变的武侠小说,是创作,也是夹杂着痛苦的自省。然而这部带有明显个人印记且形式新奇的小说,却遭到了冷遇。
一年后的香港,导演楚原也陷入了职业生涯的困境。1975年,过去大名鼎鼎的粤语片导演,曾经还凭借《七十二家房客》在票房上打败李小龙的《龙争虎斗》,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电影可拍,楚原心灰意冷。
谁料低谷之后,正是重新攀登巅峰的开始。此时古龙的好友倪匡找上楚原,亲自做编剧,将好友新作《流行蝴蝶剑》推荐给他。
1976年3月,楚原拍出《流星蝴蝶剑》,第一部古龙电影就此诞生,效果出奇的好。楚原也成为拍古龙电影的第一人。
同年,楚原又马不停蹄地拍了《天涯明月刀》。比起《流星蝴蝶剑》的试验性质,《天涯明月刀》倾注了楚原更多的心血,影片质量也更加优质,上映后同样大获成功。
《天涯明月刀》拍出了了古龙一贯的风格,即诡谲的情节和人性的冲突。影片开头,在死镇凤凰集废墟上,王孙剑客燕南飞(罗烈饰)正享受美酒歌舞,黑暗荒凉的底色与艳丽的人物动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三更至,天下第一快刀手傅红雪(狄龙饰)到此与燕南飞比武。傅红雪一身麻布黑衣,一把漆黑的刀。燕南飞一袭白衫,一把蔷薇剑,二人打斗,场面感十足。
影片推理风格极强,以侦探小说似的情节取胜,故事发展皆在意料之外。
黑道首领公子羽(唐菁饰)派杀手杀燕南飞,而傅红雪选择保护自己的对手,为阻止公子羽称霸武林,傅红雪又与燕南飞一同击败公子羽手下五大杀手"诗画琴棋剑",合力取得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孔雀翎。
然而燕南飞竟是公子羽的替身,美人明月心(恬妮饰)更是给傅燕二人设下圈套的公子羽夫人。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公子羽,他为了将繁荣富贵延续下去,寻找天下第一高手做自己的替身傀儡,最终却死在傅红雪刀下。
傅红雪披一件黑麻布斗篷,拿一把黑刀的形象十分深入人心,这一造型多被后来的影视剧参考,30岁的狄龙将傅红雪演绎的十分出色。
古龙小说人物多有智侠,如陆小凤、楚留香,傅红雪也是如此,有着福尔摩斯式的智慧,这种智侠形象在传统的武侠电影中是极少见的。
伪装成杀手的瞎子,面带杀气的女乞丐,假装卖馒头的小贩,司机动手的斯文酒客,鬼外婆手下看似天真的孩童,都被傅红雪一一识破。
影片打戏十分出彩,公子羽手下的杀手"诗"、"画"、"琴"、"棋"、"剑"出场各有特色,谷峰、樊梅生、徐少强、顾冠忠等武打演员加盟使武打场面可观性高。相较第一部古龙电影《流星蝴蝶剑》,打斗场面更加流畅。
相较情节的诡奇变化,古龙更注重武侠小说中人性的冲突,但是剧本已与原著相去甚远,加上商业电影的性质,这种人性的呈现明显减弱了,但侠义、孤独等主题仍以另一种叙述方式呈现了出来。
傅红雪反抗暴力,同情风尘女子小可怜,散发出人性的光辉与侠客的精神。
同时傅红雪也是有血有肉的真实个体,不像传统武侠中无所不能的孤胆英雄,中年的傅红雪因为早年争做天下第一付上了孤独的代价。
傅红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秋玉贞(井莉饰)问傅红雪怕不怕孤独,大侠坦诚地表示自己害怕孤独,但是却已经习惯了。
为了苦练武功,他放弃过去平静的生活,功成名就之后衣锦还乡,却是门庭依旧,人面全非。多年来,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行走于天地之间,一个人,一把刀,从黄昏到黑夜,从海角到天涯,为的是寻找归处。
在公子羽的天外山庄,傅红雪看到出浴的明月心与自己的棺材。面对象征金钱和美女的明月心,傅红雪选择了拒绝,因为他明白做公子羽替身是有代价的。如果说做傅红雪的代价是孤独,那么做公子羽的代价就是恐惧和死亡。
公子羽只是代表财富和权力的一个幻象,谁武功最高,谁就是公子羽。为了永远享受荣华富贵,公子羽由文采风流,富甲一方的大侠客沦为黑道之首,金钱与欲望使他满头白发。而燕南飞也为了做公子羽的替身而死,因为江湖上总会有更强的人出现。
在公子羽的理念里,谁强,谁就拥有一切,但是高昂的代价就是时刻准备着被替代,时刻准备着死亡,一刻不得安宁,直到被傅红雪杀死。
此后,港台刮起了长达十年的“古龙风”,仅短短五年时间,楚原就拍了18部改编自古龙的电影,有《楚留香》《白玉老虎》《三少爷的剑》《多情剑客无情剑》《萧十一郎》《圆月弯刀》等,几乎部部精品,楚原也成为拍摄古龙电影最多的导演。(撰文C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