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傍晚六点半,湖南大学的车站挤满了附属中学的学生和寥寥几个年轻人。我看着北边的桃子湖,明明是归家,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突然想起“麓山钟玲秀,湘水映春辉”

        麓山一直沉静地注视着脚下这片土壤,百年风霜浸染了她的枫叶,那一抔绯红告诉我们历史不曾被人忘记。早年清明节随老师上山为禹之谟先生扫墓,从小路走上几分钟,便看到一个素朴的墓地,捡取枝叶,献上菊花,这一年的扫墓便在无声和肃穆中结束。这也是我在三年间唯一一次上山,回想起来,不可思议。终于找到了一个原因,做学生的我,每周都在期待那个回家的日子。

        已立冬,江边拂着微凉的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眸。夜色暗了下来,人们开始了等待。当公车慢慢开动,掠过蓝色站牌,我看见了一对母女,恍惚间,那女孩面容竟酷似我。

        可是母亲三年间,很少来接过我。上班后,高中生活在记忆里越来越明晰,却也没有找到这样的回忆。

        公车在潇湘南路上驰驶,下一站是什么,都记在了脑海里。终于,公车报站,可以下车了。今日的天空脾气出奇的好,云簇成一团一团的,他们移动得很快,使得月儿时隐时现,像笼着轻纱的梦,驱走了积久的心中阴霾。

        在西安时,回家是一张十八小时的火车票。期间去台湾交换,回家是一百四十三天的希盼。来到斑马湖,回家成了认真工作后的奖励。

        我终究是一个念家的人。我不知道大家如何定义“家”这个名词,似乎在我眼里,那是我唯一的归宿。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四个人,很单纯。我们与世无争,与人无争,相聚相守已是最美满的状态。所以这些年,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

        明年是父母的银婚,我总觉得他俩是在笑笑闹闹中相互陪伴,走过这二十五年。

        “你父亲说,我们四个去补拍结婚照!”

        “哇!老文万岁!”

        这些年,我们搬了三、四次家,可家具里从来没有相框。一直想着在家里弄一面照片墙,所幸今年冬天我们可以着手了。

        小时候我们总会遇到一个问题,“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呀?”小时候的我一定会回答母亲,因为记忆中的父亲太凶了。现在的我,却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爱母亲,她把孩子包裹在温柔中,成年后的我总有母亲的影子,这是值得欣喜的事。因为我的性子太要强了,反倒是这份温柔不时跑出来压一压自己。

        我爱父亲,是因为我懂得他的不易。父亲少年便失去了自己的靠山,父爱于他而言,太久远了,所以自己为人父后,给孩子带来了距离感。所幸母亲是一个开朗的人,这些年内向的父亲也改变了很多。知其不易,因为若不虑及他父亲的身份,你会明白一个人要走出原本性格的舒适圈,要多大勇气,要多爱对方。

        这一刻,我更惦着他们了。这样想着,猛一抬头,不觉已是自家门前了。轻轻敲门,门缝逐渐拉大,是弟弟,而父母已经去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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