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子阳
对于公子阳，幼时我恨他占据了合梳未来的全部可能，后来我恨他，是因为合族朝夕倾覆，拜他所赐。
合梳一想到公子阳嘴角便会不自觉的上扬，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公子阳与她终究是与众不同。
合栀被颠簸的轿子颠地七窍生烟，攀住轿内的阑臂“苟延残喘”，碎碎念地抱怨父亲把她从马上撵下，塞进轿子，才害的她如此难受，只觉的五脏六腑都在体内翻滚，尤其是胸口像堵着什么异物，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太难受啦！”合栀低吼，“我一代女侠就要归位了！”
……
等了片刻，不见合梳接话，合栀竟然觉得十分不正常，她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一旁端坐的合梳，只见她今天收拾的格外的好看些，着淡紫色长裙，上绣浅粉色烂漫桃花，错落与裙摆只见，恍如真花坠于上。外罩青草色点缀外边的开襟薄衫。一对凄楚温婉的低垂眉划过她洁白瘦削的脸颊，点缀着如桃花般灼灼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恰到好处的温柔。
合栀望着，就觉得合梳此刻无比的矫情和做作……
“你不恶心嘛？坐轿子太痛苦了！”
合梳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没有啊。”
“我想吐。”合栀胃里难受地狠，夸张的伸出手：“救我……”
“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啊”合梳笑嘻嘻的说拉住她的手，把她扶起来靠在软椅背上。
“啥？”合栀一愣，“这和我嫁人有什么关系啊。”
“《仪礼·士昏礼》有言，，媒聘婚有六道程序是为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所谓亲迎便是到婚期，新郎乘黑漆车亲往女家迎娶。你若坐不了轿子，自然不好嫁人。”合梳一本正经的说道。
合栀大为惊慌，十二岁的她还从未想过嫁人还必须要掌握坐轿这项技能，
“我骑马不行嘛！”
“新郎骑马，新娘坐轿，祖宗的规矩岂是说改就改的。”
“切。”合栀一脸不屑的说道，“本女侠天生丽质，身怀十八般武艺，还没有人能让我受这番苦楚！”
“等到爹娘做主为你婚配，看你还嫁不嫁。”合梳翻着白眼说
“是吧是吧！”合栀倏的窜过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也不愿意指给公子阳吧！那个男人生得那般凉薄莫测，狡诈阴险，不怀好意，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岂是你这朵白莲花降得住的！”
“你觉得这婚事不好吗？成叔叔说，嫁于公子府可助爹爹平步青云，可兴合族百年族风。况且阳哥哥对我也是极好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合梳一脸嫌弃的看着合栀愤懑到几乎扭曲的五官。
“非也，非也，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看人一点都不准好吗！那个公子阳一脸桃花，以后定是妻妾成群，你嫁给他，就等着当怨妇吧！”
“你不是晕轿吗？诅咒起我来怎么这般起劲！”
合梳说着跳起来就要打合栀。却不料轿子突然停住，两个人同时向前扑去。合栀被摔的颇疼，更觉得两眼昏花。合梳拉着她下轿，正看见合忠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们……
合梳尴尬的笑着，顺手把合栀摇摇欲坠的蓝色绒花塞到发髻里，又手忙脚乱地把合栀乱七八糟的衣服拉展捋顺，片刻她甜甜的说道
“爹爹，走吧！”
公子世家世袭熠王爵位上百年，王府建筑形制皆以旧礼，素面纹方砖，太阳纹瓦当以及红漆木筑成的古朴房屋如今也有近百年历史，格外的古朴大气，气宇轩昂。
万重门的大院是合梳见过最大最豪华的院落，它被一条金碧辉煌的桥亭拦腰斩断，前面是万重门五族盟族公子族的府邸，穿过公子府的后花园进入河畔桥亭一排古朴的小屋子，那是万重门用来议事的地方，名唤云搵院。还未到此，合忠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公子府刘管家叫住。
“叨扰合族长，盟主请您前往前厅。”
“为何不去云搵院？”合忠不解
“盟主有要事与合族长单独商议，请族长莫要耽搁。”刘管家语气不容置疑。
合忠颔首，转头对身后晕轿晕地迷迷糊糊的合栀说道，“栀丫头，带梳儿先行，爹片刻去寻你们。”
合栀尚且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合忠见她应下，与刘管家一前一后快步离开。合梳莫名兴奋起来，合忠不在她也不敢四处张望，只是低头拘谨的走着，一点也没有想象中惬意。
“合栀，你知不知道阳哥哥住哪啊？”她兴致勃勃的问道
“羊当然在羊圈啊。”合栀神志不清的答道，合梳以为她故意不告诉她，只好撇撇嘴，“好吧，那走吧。”
“去哪？”合栀继续神志不清。
“去……当然去云搵院啊！”合梳要疯了。
“啊？我不认识路啊！”合栀愣住了。
“可是爹让你带路啊……”合梳无奈，合栀觉得自己脑子要炸掉了。
“本来就记不住路啊，现在脑子乱的很……”
合梳叹气，果然是靠不住的女人！
不知徘徊了多久，合栀和合梳第二次来绕到了这个叫做一览无余的长廊之中，合梳累瘫在廊椅上，“合栀，从小到大你就没靠谱过。”
合栀叉着腰立在长廊中间，看着两侧的花草努力调动着自己所知甚少的建筑知识……“不应该啊，外侧回廊应该与分割前后堂的回廊相连啊。”
“两侧都是花草，不见院墙，我们肯定已经在后院的回廊了。”合梳在一旁接到。
“如果在后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遇到呢。”
“万重门议事，暂时遣散也未可知啊。”
合栀思忖，觉得合梳说到有理，不如顺着廊外的小路找找有没有偏门，正想着，突然听见合梳惊喜的叫声。
“阳哥哥！”
合栀回头，正看见合梳张开双臂开心的向后跑去，公子阳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廊的尽头，他沿着台阶走进来，身影越来越清晰，只见长身玉立，精神耿耿，风姿冰冷，琼佩珊珊，……他已是弱冠之年，比合梳长六岁，在她们眼中，是那样的高挑魁梧。身着黑色长衫，腰佩紫金黑刀，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
但他看到合梳的那一刻，眼角忽然荡漾开温柔，合梳扑过去，公子阳轻而易举的抱起她转了一圈，合梳的裙角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度……
公子阳笑着把她放下来，把佩刀取下来握在手中，怕伤到合梳。
“许久未见，感觉梳儿长高了许多。”
“阳哥哥是拐着弯说我重了吗。”合梳不开心地撇嘴。
“怎么会，梳儿轻盈可爱。”公子阳无奈的笑着，抬手想摸摸合梳的头发
合梳有好多话想和公子阳说，却不料合栀突然从百米外杀将过来，气势汹汹的横在他二人中间，只见她高傲的仰着头，张牙舞爪的把公子阳往后推。
“你干啥！把手放下！”
公子阳一愣，往后退了几步。合梳一把拉住合栀的袖子。
“您能不能稍微在一边凉快一下”
“不行！”合栀大义凛然的说道。
在妹妹的这段看似铁板钉钉的婚姻里，她将合梳看做是最大的受害者，她难以想象谁会喜欢这个年纪轻轻就冷冰冰的，目光中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公子阳呢？就因为她难以摆脱自己的审美观和十足的与生俱来的看人把握，她深深的厌恶着公子阳，厌恶他看向合梳那假意深情的眼神。
合栀上前一步，把合梳挡的严严实实，一脸厌恶和挑衅的看着公子阳
此刻的气氛却显得有些难以名状的尴尬。公子阳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盟主嫡长子，未来万重门盟主的风范，居高临下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面前只到他胸前的合栀。
“我想，合家大小姐对在下有什么误解。”
“没有！”合栀大声说道，心里却暗想本女侠还看不出你那些龌龊心思。
“既然没有，可容在下和合梳说几句话。”
“不行！”合栀不假思索。
“合栀，你不是晕轿了吗，赶快去那边坐坐休息一下吧。”合梳跑过来就把她往一旁拉，合栀从未见过合梳力气这样的大，忙手疾眼快的抱住手侧的栏杆。
“你撒开我！我……我不晕啦！”
公子阳健壮忍俊不禁，摆摆手，“罢了，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迷路了！”合梳放开合栀，恢复了温柔可爱的样子。
“可是随师父前往云搵院？”公子阳少时从师合忠，故而有师生之情，公子阳学到十五岁，突然弃剑学刀，合族剑术，天下无双，对刀法难掌握精髓，公子阳便辞师拜与青州刀客樊氏门下。此事轰动万重门，公子阳另投他门，无疑是对合忠极大的侮辱贱低。他人哗然，合忠倒是无动于衷一般。其中缘由旁人即使不知，两厢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三年前，上古神器驭麒刀横空出世，传言多出自雍州一带，公子成早早筹谋令长子学刀，其意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几年来，驭麒刀的传言也不过止于此，万重门苦寻无果。
“是呀！”合梳点点头。公子阳微微一笑，“那随我走吧，同路。”
合梳看了一眼合栀，她正在挤眉弄眼的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万万不可中了公子阳的套路，合梳直接无视了她，笑着点头。
公子阳经过还抱着栏杆的合栀，“我们先行，大小姐轻便。”
二人扬长而去，合栀咬牙切齿的对着公子阳的背影拳打脚踢，赌气就不走，半晌，见二人背影快要看不见了，合栀方觉得不安起来……“不行不行，本女侠虽说与公子阳这等宵小之辈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可是此刻实在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屈尊跟一下啦！恩……对啊，再说合梳手无缚鸡之力，若公子阳趁机下手，后果不堪设想啊~”合栀的内心戏疯狂的上演着，眼睛还一边巴巴地望着二人的背影，终于在他们拐进一侧的偏门后，火速出击追奔。
“我不管，本女侠乃是替天行道！”
“哎呀慢点啊！别把我一个人丢这里呜呜呜……”
“梳儿，你真不管你姐姐了？”公子阳侧头看向身旁走着的合梳，“她对你可是关切至极啊。”
合梳回头，一眼就看见合栀一头钻进假山旁的草丛里。她无奈的撇撇嘴。
“我这个姐姐啊，神通广大，上得了天，遁得了地。自有妙计。”合梳大声说着，深怕 合栀听不到这番调侃。“合栀啊，合栀啊，我也算保全你那点脸面啦。”
公子阳见她阴阳怪气，便心领神会，半猜合栀定然尾随其后，只是不愿意向他低头罢了。
合栀远远的躲在草丛中，听合梳这番言论，小脸憋地通红，“哼！我还不是为了暗中保护你……哎呀！人呢？”合栀再探头远望，早看不见二人身影。忙冲出去，跑了好一会，迎面看见一道半闭的院门，门上挂一块素面匾额——云搵院，门两侧镌刻两行题字——云挽秋霜风渡月，锄断是非花搵酒。不点半点漆红文墨，只是简单刻在门口，苍劲有力，古朴非凡。
云搵院乃万重门重要集会地点，只有万重门上六族族长以及未来继承人方可进入。所谓万重门，隶属朝廷的世家大族，长期盘踞在冀州一带，团结起来对抗朝廷的打压以及庶族地主的崛起。共57族，为官，为商，为农各自分工，涉猎甚广，根基甚深。其中居首者为熠王公子族，下设六大族辅助之。上三族合族，上官族，西域族。下三族冷月族，甄族，陶族。
合族自族长合忠接手，短短二十年崛起居上三族之首，善剑法通道家手诀，口诀，族内传灵犀剑，更是九州扬名的神器。全族男女大多习武持剑，重文教，通天理，善权谋，广施德。
上官族与西域族并列，二族族长上官封与西域清风皆出自名门，家业庞大，向来不甘心居合族之下，上官封使得长弓，天子亲许上官族箭头，弓身皆在皇家武库锻造，无上荣耀。西域族百年大族，通医术，善用毒。甚至在府内大批种植各色之物练毒，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因为族人习武之人不多，常年与上官族交好，另一方面，自上官封起，族内开始使用带有毒汁的弓箭头，一旦中箭，顷刻毙命。所用之毒，自然全部出自西域族，尚不详谈。
下三组之首，冷月族乃是公子府王妃冷月静北母族，世居青州，在渤海一带颇有威名，族长别居冀州，修冷月府。族内普遍推行一夫一妻之制，族长冷月枯更是老年得女，名唤冷月萧。因为族内人丁稀少，自然不能与上三族匹敌，但因为与皇室联姻，也是百年望族。
甄族，原本是北部游牧民族的一支，南下居中原，逐渐被汉化，改汉姓，习汉文，着汉服，通汉婚。经过百余年也逐渐发展起来，族长甄昔乃是六族唯一一位女性首领，医术修为颇深。陶族，乃万重门后起之秀，族长陶锐更是年仅十八，与公子阳同岁。自东海来，习得忍术，此术万重门中再无人懂得，更无人懂破解之术，除了上三族几位功力修为极深的族长可勉强抵之，再无人敢与之发生正面冲突，且陶锐素来攀附公子族，颇受信任，可谓未来可期。
合忠前脚踏进前厅，公子成放下手中杯具起身相迎，一脸掩饰的恰到好处的热情熟络。
“合族长，麻烦你跑一趟了。”
“盟主客气。”合忠拱手，“不知盟主为何单独找我？”
公子成顿了顿，一边笑着摆摆手示意合忠入座，一边正襟而坐。“听老刘说，合族长此来带上了两位千金，许久未见小合梳，怕是愈加标致可心了吧。”
合忠微微一笑但做回应，只听公子成自顾自的说，“今日找合族长来，为了两件事，这第一件头等重要，自然是小合梳与我家阳儿的婚事，尚需与合族长定下个婚期来。”
合忠一惊，断没想到公子成竟然仍念叨这桩事，他嘴角微扬。
“盟主明鉴，合梳还小，不急婚事。”
“阳儿已是弱冠之年，以后更是要承袭爵位，这婚事还是趁早办了，老夫这心里才踏实。”公子成解释道。
“合忠知道盟主抬举在下，只是这婚事确实唐突的很。”
“合族长这话，老夫就不明白了。”公子成收住笑，似有怒意。合忠急忙起身微拜，“还请盟主息怒，这合梳从小被娇纵坏了，懵懂无知，若是要辅佐少公子成事，怕是太过抬举小女了。况且合梳不过十二岁，过早出嫁，内人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哼！合族长还怕小合梳嫁到公子府受委屈不成？”公子成反问到。
合忠站在原地，眉头越皱越紧。他原本以为这十几年前的婚约早已经被淡忘，况且这公子成也再未提及，今日如此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二十年来，早已看穿公子成心胸狭窄，表面和气，内地不知族人受了他多少算计挑拨，既知如此，合梳断不可再许给公子阳，否则日后以其为要挟，岂不是要陷族人于水火之中，更会伤了合梳性命。
公子成见他若有所思，假意堆起笑来，走上前去拍拍合忠的肩膀。
“合族长大可放心，老夫可是听说这小合梳与阳儿情投意合，世间最少真心，何必坏了他们的天作之合？”
合忠听着不禁冷笑，“合梳不到及笄之年，又岂止何为情，何为情投意合？”他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喙，“为父母者，一心为儿女考虑，盟主也一定是感同身受，但合梳长大，明了了自己的心意，怕是以后会怪罪为父私自筹谋。合忠造次，请盟主废此婚约。”
他弯下腰去，“合梳浅薄，配不得少公子。”
“放肆！”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当年在万重门前立誓，岂能说废就废！你要将本盟主的脸面置于何地！要将万重门的族约置于何地！”
合忠听着他的质问，嘴角冷冷的一弯。抬头对公子成谦和一笑，但眼角里那冷若冰霜的温度让他的身躯一颤：“这万重门都是盟主的，不过是个陈年旧约，盟主废了又如何。合忠最会会盟主料理好琐事，定不让流言蜚语脏了您的耳朵。”
公子成愤愤的甩下衣袖，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这合梳，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合忠见他如此，心中不满的同时又升起许多顾虑，他自知公子成索要合梳醉翁之意不 在酒，但也不能正面再与其起争端。他沉默了片刻，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第一件事的确突然，还请盟主海涵，宽限在下几日。”
公子成心中怒气未平，但见合忠如此临危不乱越是不满，他抬起眼压低声音道，“还请合族长早下定论，老夫也是两难啊。”他顿了顿，“扬州楚门的族长，前几日登门拜访，欲早日定下与阳儿的婚约，合族长也知道楚门掌握了万重门在扬州一大半的商线，我也不好浮了他们的脸面。”
合忠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盟主的意思是？”
“你要是不嫁，这楚门千金便是阳儿的正妻，小合梳后来自然便是侧室。”公子成扬声到语气颇具威胁之意。合忠与他目光交汇，更觉得此事很不稳妥，不安之感涌上心头，却一时又理不清头脑，只好暂用缓兵之计。
“盟主想早日为少主娶亲，合忠自然支持。待合梳长成，若还对少主情谊深重，自愿相予，合忠也自然不会阻挠。”
“恩？你竟然愿意让女儿做妾？”公子成没想到他如此言论。
“合忠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公子成嘴角一扬，心中颇是得意：“我公子世家乃天子亲授王族，即便做妾也配得上合族长的体面。”
“盟主所言极是，但合忠嫁女不可门楣，若她们欢喜，即便是山野农夫，清苦书生，合忠也会成全。”话罢合忠低首做辑，“今日本不想冲撞盟主，云搵院议事时辰快要到了，合忠先行告退。”
公子成见合忠如此贬低他，脸气得像蜡一样的黄，嘴唇都发白了，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就如同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合忠挺拔直立的背影。
“蜉蚍撼树，夜郎自大！”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一句。
“盟主宽宏大量何必和这西北蛮夷小族斤斤计较。”上官封突然从偏室走出来，一脸轻蔑道。
“上官兄弟既然瞧不上他，为何甘居合族之下十余年？”公子成怒气难消不禁冷笑。
“盟主何必嘲笑老弟，合忠不过是仗着些歪门邪道罢了。”上官封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奉上端来的茶水。公子成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茶盏。只见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
“新得的龙井，请盟主尝尝。”
公子成随意的抿了一口，便随手置于桌上。“心刺不除，不思饭茶。”
上官封见状，压低声音恭敬道，“盟主若想拔出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小弟有一人，正可为盟主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