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先生千古 愿生者自省

昨日,金庸先生去了。还记得高中时一心要去浙大,只因为听说金庸先生在那做教授,梦想着能有机会聆听先生授课,可惜年少不知努力,与浙大无缘,更没有见到先生。这也许就是一个梦,但是先生的一部部精彩的著作充实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镇少女悠长的周末午后。我生长在一个小小的矿区,母亲是图书管理员,这给予我莫大的便利,如饥似渴的阅读是那时最幸福的事情。不论是放学后还是周末,一有时间就钻进一排排散发着木材和纸墨味道的书架,倚坐在绿漆窗边,进入那一个个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江湖。小说的启蒙便是先生的作品,词句优美,画面感极强的文字总是能让人身临其境。许多年过去,其中细节已经记不清楚,但是跟随主人公或喜或悲、或忧或怒的心情却记忆犹新。再次回想起来,那种入心入情的阅读感受再也没有过。那时曾立下志向当一个能写出这种优秀作品的作家,但是浑浑噩噩的日子流水般逝去,在惊闻先生离世消息之时才猛然发现少时的梦想和原来的自己早已渐行渐远。

才子或恃才傲物或放荡不羁或特立独行,而先生活泼圆润,至情至性,如此才能写出人性幽微,在道义情感罅隙里发掘那些动人的痛与弱。那些人物是他内心的一个个细微的碎片的折射,只有如他一样内心,对怪癖奇性不以为意,懂得那些不过是种种痛楚与渴望的外化才能摹写人物如此真实丰满,如同你我。另一方面,先生也如旧式文人那般迂直可爱,大陆与苏联交恶之时,苏联讽刺大陆若想自己制造原子弹恐怕人民会连裤子都穿不上,陈毅元帅回击:“当掉裤子,也要造原子弹。”先生发文说陈毅只是一时率性之言,不顾人民的裤子,算不得什么好事,引来群议熊熊口诛笔伐。先生不怯,《明报》开专版与他们论民族论民生论何为国之大者。他讨厌遇事躲在后面的人,人需有信念、有可为和不可为之事。

于今日看来,这种言行简直慷慨得近乎天真,而这正是端方正直的文人们的人生理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在,也许遗失了梦想,只能庸庸碌碌为生计奔忙,但也要留下一方未曾污浊的天地,有正义、有坚持、有爱、有希望。

称之为先生即是表达尊敬也是感激少时读书所受的教导。

今日是容易的生日,已经五岁了。为人父母的通病就是自己未曾实现的梦想总是加诸于子女身上,我并不奢望容易日后能有怎样成就,只是希望她能像我当年时,能得遇先生著作,能体会那种读书的快乐,学到正直、乐观、豁达,能在浮躁的世界中有自己的一方纯净天地,陶冶己心,明是非,知善恶。

愿先生千古,愿生者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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