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虽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但异乡的人,最惦记的是爸妈烹饪的饭菜,可以不高档,可以不养眼,但一定是美味可口的。
又要过年了,妈妈又自制了年货。
阳台上晒起了咸萝卜头,缸里腌着咸菜,猪耳朵和口条都已用盐码好。
往年是老妈将口条、耳朵腌好煮好,十香菜炒好,去了就吃现成的,或是拿了回家吃。
今年老妈有几天住院,那咸菜没人翻了,我当仁不让揽了活。
老妈腌了一缸咸菜,是那种大菜,长长的,一排排地码好,泡在盐水里。
我将菜都取出来,将上面的菜翻到下面去,依旧将菜捋顺,一颗颗码好,浸泡在盐水里。上面撒一层盐,用重物压好。
这活干完,其实挺累人的。老妈说过,她每两天就要翻一次。咸菜是过年炒十香菜的原材料,并且小鱼煮咸菜也很下饭。老妈说了,自己腌的是放心菜。
萝卜干已吃上了,脆脆的,搭上稀饭,很爽口。如果哪天菜油腻了,吃两口脆萝卜干,嘴里立马清爽很多。
还有口条、猪耳朵,也整齐地码在那里,配上盐、酒、香料,等待下一步风干以及过年上桌。
老妈腌制的猪耳朵不似饭店卤出来的酱红色,它是白色的,还晶莹别透,过年上桌,切成丝,品相特别好。
还有口条,在老妈的摆弄下,腊香满嘴,肉质紧实,展示出最美味的口感。
还有猪肝,配上香科、酱油等,小火慢炖,去除腥味后,切片当凉菜吃。
这几样菜,每年过年都上桌,吃了有几十年了,当我们是孩子时就在吃,现在自己儿女长大了,他们也在吃,都没觉得吃腻。
想当年,过年时老妈总爱邀一大家亲戚朋友来家一叙,摆上一个大圆桌面,端上这几样菜,还有老爸拿手的狮子头、红烧鱼,大家在热腾腾的饭菜中打开话匣子……
这几年,不时兴在家吃了,老妈老爸的身体也操劳不动了,就请亲戚们在饭店吃了,但自家吃这几样保留菜一样不少。
中国人过年是一种情结,最讲究的是亲情、年味,一些保留的年味一年年传承下来。我们这一代人年轻一点,觉得什么都方便了,有些事可以简单一些,但老人们坚守着他们心中的年味。
这几年开始心疼老人,让他们不要劳累,但老一辈们却不依不饶,他们觉得自己不张罗一番,阳台上不挂起自己腌的年货,就不叫过年。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干涉了,任何人一生中都有值得坚守的事,都有值得坚持的理由。我知道,那是他们过年的执着。
老妈自己操办年货几十年了,只是七十好几的人了,今年又住了院。看着老妈劳累,我莫名有些辛酸。
以前吃上老妈自制的年货,吃的是年味,吃的是欢喜。
今年过年的脚步又近了,我感觉,今年的年货里,更多了一份感恩,一份甜蜜,还有一丝心疼,一丝担忧。
年来了,欢喜是主要的,但也感到淡淡的忧愁。这几年,对过年开始敏感起来。我恨不得拽住时光,让它不要再向前跑。
几十岁的人了,外面的饭菜也吃了不少,那摆盘、那味道不能说不好,但每逢过年,就想吃上一口妈妈置办的年货。
妈妈置办的年货才最有年味,最具烟火气。
饭店的饭菜多是大鱼大肉,表象的光彩炫目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生活弥散在每天的一日三餐里,在家常便饭中,在最普通平凡的烟火气里,在妈妈深情欢喜的劳作里。
远方的游子,过年了,记得回家看一看母亲,看一眼她头上的白发,感受她眼中的深情,尽兴吃一顿她烹饪的饭菜。
诗和远方固然浪漫,但故乡的烟火气,妈妈深情如许的目光,才是安顿你灵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