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有时候真的很难

最近在上督导课，确切地说，是观摩同行的咨询师被督导的过程。公开教学，被人品头论足，那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最近行业内就因为督导，出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一件是保密原则，一件是中立原则。

保密原则涉及到行业规则以及伦理，我们尽可以发声谴责泄密的人，质疑他们的职业操守。

但中立原则看起来好像就不是那么容易分辨了，尽管中立原则也是伦理的一部分。

我们经常会说要成为一个好的咨询师，就要做到三无——无年龄，无性别，无道德。

但这世界上的事情大致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如果一个人来咨询他是要继续考研好呢，还是要去找一份工作比较好？或者他来咨询他是要去北京工作好呢，还是去广州工作好呢？甚至他来咨询他是要离婚呢，还是不离婚呢？这类常见的问题，可能就比较容易做到中立。

尽管也许你对此持有自己的立场，但大概率在学习的过程中或者是与同行交流的过程当中，会很容易接受到类似案例要求价值中立的提示。所以在此类问题上保持价值中立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一个案例呢？你是否依然能够保持中立呢？

A先生60岁，他已经结婚30年了。他的妻子虽然人很好，但在性方面却很冷淡，A先生感到他活了大半辈子性欲都无法得到满足。现在，他的妻子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而照顾她的女护士B寄宿在他们家里。B比A先生年轻10岁。A先生和B很快亲密起来，并于最近发生了性关系。虽然A先生对此感到很兴奋、很满足，但是他也经受着负罪感的拷问。焦虑和负罪感令他难以入眠，所以他希望得到治疗。

（此案例来自《心里动力学疗法——临床实用手册》第二版，教学案例）

对此，价值中立应该怎么做呢？

许又新教授在《心理治疗基础》中对价值中立的使用范围作了如下的说明：

1.第1种情况：对心理冲突的双方持等距离立场。

｛这个双方有可能是无道德的冲突，比如考研还是工作？去北京还是去广州？也有可能是有道德成分的，比如离婚还是不离婚？还有上面的那个案例，是继续保持关系还是回到道德立场？｝

2.第2种情况：不带任何价值观地进到病人的内心世界里去，这样才能体验病人的体验。

｛在咨询过程当中的话，我们经常会遇到一些不可理喻的人。此处的不可理喻指的是常识（生活）范围。来访者在认知或者是人格方面存在很大的缺陷。这个时间的价值中立，你首先要去理解来访者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认知，这样的情绪，理解他的认知和情绪的合理性，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建立治疗同盟的关系。在督导过程中，督导老师的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他说，也许事情不是真实的（也许是投射），但是他的情绪是真实的，那是真实的痛苦。｝

3.第3种情况：对待精神症状，例如对待强迫性洗手，我们不能说究竟是洗手好还是不洗好，我们不能跟着病人去纠缠，而是要和病人共同探索，病人是怎样陷入这种两难境地的，也就是追溯得病的经过。

｛病人的这个问题，只是意识层面的行为和冲突，咨询师要做的就是不拘泥于症状的问题（Question），而是去探求问题背后的问题（Problem）。｝

我们需要做到价值中立，但是也肯定会有例外。在某些情境中技术性的中立反而是不正确的。

1.当来访者有伤害自己或他人的可能性时，这也是保密例外的一个情景。

2.当来访者有物质滥用的情况。

3.当来访者有高危性行为的情况。

4.当来访者回避药物治疗，可能会对他们的健康有危险的时候。

5.最后一种情况，当你的来访者想要跨越边界或者脱离框架的时候，那么这个时间就不是保持技术性中立的时候了。

尽管说了这么多，但是要在过程当中真正的做到中立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时时保持觉察，知道自己在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上，可能会在价值中立这件事情做的不够好，我想这可能是越来越能坚定而灵活地保持价值中立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