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过吴江渡此时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剪梅·舟过吴江》这首词是蒋捷乘船经过吴江县时,看着江南好风光,再对比自己忍受羁旅之苦有感而作。

蒋捷,字胜欲,号竹山,咸淳十年进士,其词作情感多故国之思、江山易主之悲。1276年元军攻破临安,南宋大厦已倾,一夕间朝代改,文人悲,蒋捷也开始了他的羁旅漂泊人生。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古人对于春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有伤春、惜春、咏春、颂春之情,本首词自然要归到伤春之情里面。古人作词有愁既有酒,愁绪已生,怎能不用酒浇灭?蒋捷大概也知道“举杯消愁愁更愁”的道理,但他无可选择,为了避免亡国之痛涌上心头,只能选择借着醉意麻痹自己。舟在江上飘摇,摇动他的思绪,更让人心烦意乱,岸边酒楼上的布帘也在摆动着准备招待他。说一句俏皮话,他那时心中应该想的是:“哎呀,不是我想喝酒,你看这船在摇让我下去,布帘也在招呼我,国家都亡了,我心里苦啊,不得不喝点儿酒,消消愁啊”

“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秋娘和泰娘都是人名,指代美女歌妓。酒楼歌妓的温柔乡让人难以心生斗志,直教人纵情声色,放浪形骸。但蒋捷本就是一个清高自律之人,岂能放纵自己?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城破国亡那日的风雨飘摇、山河之恸。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何、归和客这三个字就已经将这句的情感交待了。何日表达了作者对安定生活的期待,能够静下心来清洗自己漂泊时穿的衣服,调试用银装饰的笙器,问着心字香燃起的香味,一片岁月静好。可惜啊,何日即无期,天下已经易主,蒋捷不想仕二朝。有国才有家,即使有银字笙和心字香,味道也是变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第一眼是被这句所描绘的明丽颜色所吸引。樱桃红透了,芭蕉也由浅绿变成深绿。一年四季在颜色交替中轮转,时间不等人,去年那个樱桃成红、芭蕉渐绿的时候,南宋还在,家还在,而如今流光把时间抛却,回首只剩眼下的一片春愁。

江水的波澜中倒映着南宋的繁荣昌盛,恍惚间,蒋捷似乎在小舟的摇曳中又回到了自己朝服加身的那一日。可是波纹回荡,荡醒了梦,现实在眼中逐渐清晰,哪有什么高居庙堂,哪有什么家国天下,呈现在眼前的只有污浊的江水、元人的金戈铁马。

蒋捷是咸淳十年的进士,咸淳十年即公元1274年,而1276年南宋都城临安被元军攻破,南宋灭亡。两年的光景让蒋捷从初入仕途到亡国人,也难怪他发出“流光容易把人抛”的感叹,在时间面前我们徒余感伤,在花盛花丧间无可奈何,我们能做到的,只有“渡此时”,在时光流转中体味现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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