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听说人到老时爱回忆,可是我就纳闷了为什么我年纪轻轻也爱回忆?寻觅了太久的答案我用一句话概括:因为那些回忆筑建了我们人生的底层色彩。
2008年,我与大婶合租过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房租300元。在当时那套房已经算是挺豪华的了,有地板墙上有贴纸还有一张床,为了住的体面我们共同蜗居至此。
可是那里没有为我们带来任何一丝丝优越感,因为同我们共同租住的小年轻养了一条狗,他们的狗每天都有蛋炒饭吃,而我们只有馒头就酱、一份盒饭两个人吃,甚至我曾有冲动与狗抢蛋炒饭。
那段日子让我一度自卑,总觉得自己活着连条狗都不如。
终于入不敷出的生活让我们为这段所谓“奢华生活”按下了暂停键,我们被迫离开那里。临走去搬行李时,那条狗不解地望着我们,被好吃好喝娇纵了的狗哪里懂得我们这种初出茅庐人儿的苦与痛。
离开了也好,最起码我们不用每天与狗一起媲美生活的苟且。
既然是被迫离开,生活水平只能下调,因为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权,也是在那一年我深刻明白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那是一套民房,房租150。没有窗户,小小的一间,很黑很黑幽暗深邃的黑,进门必须得开灯。优点是密封性极好,可以让我们喘不过来气。
那时大婶没有工作,我在一家面包店做着营业员,生活虽说紧紧巴巴,可是我的自卑情节在慢慢被消除。
生活有时就像一泼冷水,浇得你我猝不及防。
冬日阴冷的天气里,一日我们在楼顶晒得衣物被所谓的邻居狠狠遗弃在地,只因那根绳索是他的。
那时我们年轻气盛,径直找她理论,对方泼妇骂街似地与我们开战,甚至找她的老公孩子帮忙用桶接水朝着我们的租房泼洒,听着叫骂声淋着那冰冷的水,那一刻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令你心冷的并不是那冬日的自来水,而是人们那颗残忍无礼的心。
好在老天有眼,房东无法容忍这样的租户,将其赶走,让我还能饱有一丝希望相信因果之说。
逃过了这一劫,又要面临生活的难处。
去除房租,日子紧巴得像被绉干水的衣物。
我与大婶协商之后决定自食其力:捡破烂。
迈出这一步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我们都是好面子的人,可是面子在饥饿面前值几个钱?
最终我们选择在夜晚去捡垃圾,十多年前的时候,真是奇怪,你想捡破烂卖钱都难,哪里像如今被年轻人四处丢弃的纸盒,多得数不清。
我和大婶每次想退缩时,就会唱一首歌《穷开心》“小小的人呀,假不拉几呀,天天乐得穷开心呀……”,这歌别小瞧它,陪我们熬过那些苦不堪言的青春,它成了我们内心深处的某种信仰。
此刻我的脑海里依稀地呈现着一幅画面:两个女孩深夜里寒风中四处寻找着那堪比珍宝般的废品,风中传过“小小的人呀,假不拉几”的歌,歌声飘荡至十多年后的今天……
写到这里我要“卡”的一声暂停回忆,总要留下些许故事写在每一年大婶的生日的这一天,毕竟来日方长。
没错,今天是大婶的生日,这份回忆的文字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失去过很多朋友,但从未觉得可惜。既然渐渐发现了分歧,有了误解、争吵,再交往也是无益。更重要的是,缘分尽了,他们加于我的力量渐渐弱了。他们抓不住我,便被我抛弃了。
而大婶不,我离不开她,她似乎是我永远的一个依靠。我能记得我们之间受过的苦,享过的福,走过的路……
当我觉得孤单时,想想大婶,便感到温暖。谢谢亲爱的大婶。
如果有一天我老年痴呆了,大婶请记得一字不落地读给我听,因为它们可以唤醒我内心深处最不愿遗忘的记忆!
33周岁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大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