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越线行走纪事之——临安府(石屏、建水)

离开蒙自,我们开始往西。

第二次坐小火车可不是绿皮,而是橘黄色皮车了,从石屏到团山。但这已是整段行程接近尾声了。

石屏火车站

记得在个(旧)碧(色寨)临(安)屏(石屏)铁路有限公司(纪念馆)的餐厅里品味了法式云南大餐,Bill还特地给大家点了一瓶云南红助兴。

石屏至团山的火车

餐时一阵雨,出门时雨霁,我们感受到西南地区闷热夏季里的一丝清凉。

我们走到街上,人也不多,支线的小火车只剩下纪念的道具。我们在金湖边的堤岸上漫步,节奏是缓慢的。我们只走到当地最近的小巷子,七转八弯,是一个集市,有些破旧,雨棚搭得随意,有光线透进来,虽然过了吃饭的点,人很少,但还是透出一点烟火气。蛮书老师告诉我们,一百年前的此地因为锡矿资源丰富,加上个碧石铁路的修建,曾经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可是,鸡街站的荒芜,是一览无余的呈现。蒿草盖住了弃置的铁轨,建筑的脚手架下没有人。旧式门窗已经剥落得见不到原色,玻璃蒙上厚厚的灰土,哪里不是呢!

而石屏县城却是另一番景象。我们住的民宿,很新,从街边不起眼的门进去,里面是宽敞的。走上一个宽宽的水泥斜坡,是恬静的花园,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在石屏的袁嘉谷故居和文化馆长喝茶交流,完全是跟领队渔夫老师,想多了解一些古镇的文化脉络。袁嘉谷是云南历史中唯一一位状元,曾在浙江做过官,回云南后又在云南大学的前身——私立东陆大学任教,一生为云南作出贡献。

袁嘉谷故居

故居十分清净典雅。馆长的书房里挂了一张石屏县的卫星云图,蛮书老师如数家珍地向我指出哪是哪。他是大理人,一直研究南诏大理国的历史,又对古建兴趣浓厚,我们每到一处,哪怕一碑一墓都能讲出一大堆的历史事件,大家都爱围着他。

石屏县城卫星图

馆长一直想将石屏的历史文化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了解这里,而不是仅仅知道豆腐。渔夫老师正是做着这样的事情。茶间馆长还介绍了一位云大艺术女生,她也会在此做文化推广的工作。我不禁心中感慨,所谓爱国,即是爱身边的人,脚下的路,了解更多故乡(生活的地方)的历史人文,而非空洞高远的志向却无实际行动来践行。

离开故居时,夜幕沉沉,石屏古城一片安宁。我似有刹那穿越的瞬间,月光和路灯照着石板路的幽幽反光,会不会有个提灯笼的敲更老人走过。

石屏县城街道夜色

渔夫拗不过馆长的盛情,带回一大袋当地的杨梅,刚摘的,新鲜清甜,据说从浙江嫁接来的。我想起余姚的杨梅。

可是说到浙江和云南的渊源,还是蛮书给我解开的疑惑。个碧临屏铁路的临安县就是建水,临安是旧称,当地老人几乎还是习惯旧称。旧时蒙自在行政上也归临安府管辖。这临安或确与杭州的临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通往屏边的高速路封了,我们便改去了郑营。所谓营,是明朝洪武皇帝为了扩大对南蛮之地的统治,将中原移民大量迁入而成的屯垦戍边营。其中浙江省的移民居多,拖家带口在此地定居下来。曾经的荒蛮地也渐渐认同了中原的儒家文化。我们在郑营村和团山村几乎没看到年轻人,老人也不多,只有几只小狗围着我们转,吠叫几声。

团山村彝族老人

石屏秀山寺,是另一处值得一走的地方。清朝的本地州志记载,秀山寺始建于唐朝,名为真觉寺,明朝重修时改为秀山寺,因其坐落于秀山。这也是中原汉传佛教的传入。山门木雕已陈旧但依然精美。寺内清净无比,莲塘如镜,几条金鱼悄无声息地在莲叶间游曳。池边小坐,无异于感受世外桃源。

秀山寺

而抵达建水当晚,一场暴雨落下,还来不及去紫陶街转转。气温骤降。第二天去朝阳门东门,阳光正好。

眼前的朝阳门,已不是唐元时代的土城墙了,而是明朝洪武年间重修的砖砌标准城墙。它比北京天安门城墙要早建很多年。蓝天下红墙黛瓦,也有了庄严肃穆。明朝战乱,其他南西北门尽毁,清朝修复部分。城楼有三层高,几十根大柱子和楹樑链接,大气庄重。尤其是城楼正中的巨型匾额,上书“雄镇东南”,一字一匾,每个字都有两米见方,浑雄无比。

临安朝阳门

歇山檐屋顶两边高高翘起,四檐角挂着巨大的铜铃,起风时,一定声如洪钟传彻四方。我们走上城楼,眺望远方,城廓整齐清晰地现前,高瞻远瞩下感觉胸襟也开阔了。城楼的屏门上处处雕梁画栋,精致细腻,信步城楼真有滇南第一府的豪迈感受。

隔天我们去了建水文庙。这里的占地大概是除了曲阜以外最大的了。建水文庙始建于元朝,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后经数十次的扩建,才是今天所见的儒家大学堂。一路走过,宽阔的学海池,跨入太和殿,迈进礼门。洙泗渊源坊前拍照。入棂星门、过道冠古今、德配天地坊,一道又一道。

文庙德配天地坊
道冠古今坊
文庙洙泗渊源牌坊
建水文庙的学海池

明朝时随着中原文化的融入,科举考试在云南盛行。石屏、临安县更是建立了很多学堂、书院。年轻人求学科考,出现不少举人、进士、榜眼,他们即使不为官,也能为家乡父老们做事。科考制度取消后,云南的学习求知注重教育的风气仍保留下来。所以此地有滇南邹鲁之誉也不奇怪了。

离开建水那天去了溥博泉的大板井。古井深不见底,清澈的泉水供古城人饮用,但更多是用来制作豆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喝了井边豆腐作坊的现磨豆浆,感觉有别样的清香。六百年前的古井,石井栏边被水桶的绳索勒出了一道道凹陷的深痕。

建水古城里的溥博泉

古城留与我很多念想,在离开它半年后,依然如昨日一般清晰。当我走在街上,我知道游客廖廖,多半都是当地人从容地过着他们的生活。那个当下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带着觉知的。

我喜欢朱家花园的雍容富贵气,也喜欢杨家花园的平和美食,喜欢朱德故居门前的石板路,蜿蜒通向别处的小巷。想象着陆军讲武堂毕业后参加蔡锷将军的滇南剿匪团,那时是他多么意气风发的岁月。我更喜欢小西庄路上的临安府署,像一位老者,安静地看着古城的历代变迁。似乎改了很多又似乎无甚改变。

建水古城的街道
建水古城的府署

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一边是个碧临屏铁路的消亡,只记载于历史的年表之中,一边新的资本并未汹涌而至。整个建水古城没有星巴克,奶茶店也少见。虽然遍地是紫陶茶具,却价格不菲。看过介绍,知其工艺和制作成本不低。所以喝茶在当地如一日三餐般自然不可缺少。

离开时在朝阳门前经过,远远地看一眼小桂湖,一切井然有序。快上高速时看到开发商挂在新楼盘墙上的巨幅广告,火热招商中……首家星巴克咖啡店即将入住。

建水古城,也将经历资本的洗礼,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未来古城会有怎样的面貌,就留给未来的有缘人一探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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