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也有仨朋友

我不如秦桧。

小学时,没有好友。只记得有个女孩,腰如水蛇,随意向后一弯,便将身子曲成拱桥一般。另一个女孩子,比我高大许多,和她一起去划着木盆采莲。想来可笑,说起来是水乡的女子,既不会游泳,也不会划船,这样的采莲,生平就这一次。不过,所以难忘。再就是有个女孩曾来我家寓住一晚。其余全部忘却。

中学时,两个好友。初三时,和她一语相知,十年书信往来,又十年音信音信断绝。高三时,是琴琴。竟去她家住过两晚。园中大丽花正盛开。是夏天。叔叔阿姨都是瑶池中人物,非凡品。温文尔雅,夫妇琴瑟调和,温润如玉,在他们面前,十七岁的我,毫无拘束局促之感。这是我学生时代唯一留宿家外的经历。同样鸿雁传书,至彼此毕业,分配工作。她最后一封信,是报告生了一个漂亮崽。然后渺然茫然,但应该还在那所中学教书。

然后是May。迎风冷立志觅遍小小古城。古城因为有了一座师范学校而古色古香。在90年代初期,满城的招牌竟雅致而稳重,大方而古朴。现在大约又增加了许多霓虹。在古县衙的街道上,吃砂锅,吃凉皮,买柿子,买名著。徐行在大街上,仿佛也是一道风景。

那一日,骑自行车。跑了一百多里地,游览盛名之下的狄青洞。偏偏停电。没能下去。不过也不虚此行:应该在三月天,梨花白,桃花红,菜花黄,树叶正青青。蜜蜂追着她。只听“哎呦,哎呦”,眼皮已肿。“忘记不抹香水了”我却笑得肚子痛。换替着行至下坡路,我把她带上,前面忽然横出小溪一条,水清浅,中间隐约蜿蜒着一段路。我死板,非要瞄准路走。于是慌乱中车把失控,她一咕噜滚落尘埃,不,应该是泥中,也不对,是对面微湿的岸上。是膜拜佛祖的姿势,但脸鼻朝天,眼镜挂在下巴上,勉强没掉。我跳了车,两人笑得站的力气也快没有了。转道黄龙寨,登高凌绝顶,她欢呼:我们来了!真好似电影中的行者。激动中,眼睛已如仙桃一般。在附近人家,找了香油,涂抹。于是香水之外,又格外多了一层芝麻香。这,是我生平唯一一次与同学出去远足。记忆中的那次旅途,怎么走也走不完,那么美好,那么难忘,至于看到的风景,却都淡去,消弭了。

其余的,不能称为朋友,只能称为姐妹。或者是因为信任,或者是出于依赖。但我自己感觉,在思想上,不算平等。

伊人渐远,音讯已遥已杳,然而,却永驻心间。

  时间让记忆老去,

记忆却心有不甘,

记忆中的容颜,

永远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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