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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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过一个选择题,A是给你一个亿,B是可以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5岁……我毫无犹豫地选择了A,觉得有了钱,就可以摆脱束缚、卸掉责任,放下羁绊,真正活出自我。可是就算没有钱,如果真的到了临死的那一刻,我们自己认为的那些束缚、那些责任、那些羁绊,还会当回事吗?

(一)双胞胎的极端

儿子带着儿媳来我的小酒馆散心,儿媳扫了一眼我的酒柜,轻声问:“爸,你这有没有葡萄酒呀?”我有点不好意思,儿媳平时不怎么交流,好不容易跟我提个要求,我还满足不了:“要不,你等我会儿,我去买一瓶吧。”儿子拦住我,数落起儿媳:“都什么年纪了,还玩洋气?”儿媳妇利索的回怼:“红酒抗氧化,能延缓衰老,看咱俩都老成啥样了。”

我仔细一瞧,惊讶地发现,几个月不见,儿子竟然老了10来岁。仿佛昨天还是抱着我腿撒娇的小屁孩,一转眼的功夫也有了白头发,我心疼地抱住他,准备给他划点钱:“儿子,当时你创业,爸爸是点过头的,这点钱希望能帮你渡过难关。”儿子皱着眉头,猛地喝了一口酒:“爸,我不是……不是愁钱,而是愁时间,有一天加班加得晚了些,结果第二天就头晕脑胀,我硬撑着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摔倒在地上,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我能体谅儿子的那种感觉,在人的一生中,总有一刻提醒你“长大了”,也总有一刻提醒你“变老了”。

儿子被儿媳拉着去沙滩散步,恰巧是周末,沙滩上人也多,只不过近几年臭氧层薄了很多,导致紫外线很强,在沙滩上干晒容易灼伤,所以在沙滩上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一边涂着防晒油,一边晒着日光浴。

每当这个时候,有一个20来岁的小伙活跃在沙滩上,大家都叫他“防晒油”,因为他就是推销防晒油的,由于自己舍不得擦,只带着一定白色的棒球帽遮阳,他的脸晒得黑红,甚至还起了皮。大家笑着说:“一看你的防晒油效果就不好,自己都晒伤了。”打那以后,每次推销防晒油他都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可这样,又有人说了:“一看你的防晒油效果就不好,不然,你至于捂得这么严实嘛。”

……这一通下来,小伙卖防晒油的热情凉了一半,看到我的酒馆生意不错,又看到我一个老头来回忙活,就想来打份兼职。只是我初见他,并不是特别满意。

那天接近黄昏,沙滩上的人走了大半,坑坑洼洼的沙坑会被潮汐再次熨平,等待着第二天人们重新践踏。我正望着沙滩出神,却听到有人在敲我的门,我的酒馆是那种老式开合门,刚听到敲门声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谁进酒馆还敲门呀。

“老板,你这招人吗?”

寻声望去,只见他皮肤黑红,还起着皮,几缕血丝爬上了脸庞,头发没有打理,眼睛却很精神,我猜不出他的年龄,看皮肤像是40来岁的渔夫,看精神头又像20来岁的小伙。

我这几天确实累了,眼看着旺季就要来到,确实要找个人当帮手:“你有什么要求吗?比如说工资?”

他好像很重视这份工作,听到我这个问题后,想思考一下,可一时提不出一个合适的条件:“咱们商量,我在你的酒馆帮你干活,顺便推销下我的防晒油,当然工资的话,你可以给我少点。”

“好吧,看我的营业额吧,我这也是小本生意,但是如果客人不要你的防晒油,你也不能硬推销,如果你影响到客人喝酒的心情的话,我会把你辞退。”

他当即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会的,对了老板,我叫严规,那我现在上班吧。”

虽然当下酒馆没什么活,他还是摆了摆桌椅,拿着拖把拖了拖地,又拿了块抹布,擦擦桌子,他很卖力的干活,但我能感觉出他用余光瞟我,看我脸上的表情到底满不满意。

晚上的客人比较多,严规是个麻利人,干活不偷懒,他也知趣,没急着推销他的防晒油。送走最后一波客人,馆外明月高悬,海浪熙熙攘攘,我把早上买的一条鱼炖了,又炒了点花蛤,打算请严规喝点,也算是入职仪式啦。

“我看你脖子后面有个字母c,是什么意思呀?”

“不知道,天生就这样,难道注定我不平凡嘛,哈哈。不过,老板,你做菜真有感觉。”

“做菜还能有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做菜很流畅,很舒服,菜就应该那么做。”

“少拍我马屁了,尝尝这条马鲛鱼,早上养在盆里,晚上做的时候,还活着呢。”

“吃鱼先喝汤,味道都在汤里。”严规拿着小勺,抿了一口,黑红的脸上像是绽放的昙花,露出结白的大牙,“老板,你这鱼是仙鱼,味道真好喝。”

“那你知道炖一碗好鱼汤的秘诀是什么吗?”

“我正想问呢,明天回家给老妈做下尝尝。”严规听了我的话,特别认真地把脸凑到我跟前。

我本来想想说热水,可是看他虔诚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答案太low,索性说了句:“因为爱,只有用爱心才能熬出好汤。”严规听了有点失落,紧接着我又补上一句:“当然了,用小火慢炖,用热水入锅,火候到时自然美。”

这个答案,严规满意,和我一碰杯,收拾下东西便急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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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突然出现

  第二天,天正热,海滩上的人有增无减,严规虽然还是勤快地干活,但是眼睛时不时地朝着外面的人群看一下,我知道严规想再试着出去推销下。

“去吧,去吧!严规,这阵我能忙过来。”

“啊?去哪儿?海滩?不用,不用。”

“快去吧,不然,你的心呀也不踏实,工钱正常给你算。”我从严规手里夺下抹布。

“谢谢老板。”严规背上他的小箱,冲出门外。

忙了不大会儿,店里来了一位客人。他穿着黄绿色的沙滩裤,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光着上身,露出六块腹肌,蓝色的蛤蟆镜让他有点帅痞之气,搂着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坐到了离吧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

“老板,来杯青春洋溢。”他和美女坐在凳子上,还忘不了调情,脚在桌子下面相互缠绵。

我没过多说什么,只是觉得那个小伙有些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是谁,青春洋溢是店里比较火的一款酒,用的是橙汁、青柠汁、火龙果汁、蓝莓汁、黄瓜汁、胡萝卜汁、橄榄汁七种果汁调成一杯,初时层次分明,各有各味,慢慢地混为一体,味道混杂,这酒就如人生,年轻的时候性格各有特色,可是越老就被生活打磨成一种模样,最后五味杂谈,说不上到底是什么味道。

我把酒端到他面前,他也刚好摘掉棒球帽。“严规?”我有点惊讶,怎么回事,刚刚还是卖防晒油的穷困小伙子,现在怎么变成了帅气的花美男。

听到我叫“严规”,他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我……可不是严规,我是他弟,叫严矩。”

“你俩是双胞胎?”

“对。”严矩没有看我,漫不经心地把“青春洋溢”推给了身边的美女,让她喝。

我本以为他会问我怎么认识他哥的,可是他没问,好像对他哥并不是很关心。

也许是被我问了,他觉得不自在,很快就酒喝完了,接着就和美女说:“咱们去玩冲浪吧。”没等美女同意,他便拉着她跑出了酒馆。

终于等到晚上,严规回来了,虽然还没看清他的脸,但是风尘仆仆的感觉,错不了。

“不着急干活,先歇会儿吧。”

“没事,今天生意不错,卖出了5瓶防晒油,现在还有劲呢。”由于推销了一天的防晒油,加上沙滩又热,严规的嗓音又干又哑,咽一口唾液的时候,脖子上都要拉得老长,青筋暴起。

“快喝杯冰水吧。”严规真是个好孩子,虽然渴的要命,但是还是不好意思在酒馆白拿白喝,再三推让,他才喝了一杯。

冰水下,气血升。看到严规脸上红扑扑的,我拉着他坐下。

“你有个双胞胎弟弟?”

“对呀,你咋知道?”

“恩……今天他来过,还带着个美女。”

“嗨……又偷跑了,不争气的东西。”

“怎么了?”

“嗨,家丑不可外扬,不说了。”

严矩拉着美女出去后,倒也没心情冲浪,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哥哥严规极有可能和我认识,并且推测,严规还有可能在我这里打工,过不了多久,哥哥就知道他又逃学了。

严矩是个大二的学生,从小备受宠爱的他,基本上没吃过什么苦,倒是哥哥严规从小便放弃上学的机会,到处打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家庭。想到这,严矩攥起一把沙子,朝着大海洒去,却被海风又吹回了脸上,没了玩的心情,严矩回到了学校。

严规忙活了一晚上,我留他吃了一顿饭,一个人的晚餐吃不出香味,虽然严规话不多,可是有他陪着,酒馆就多了些许生气。晚餐做了两只大龙虾,一只用芝士焗,一只用椒盐烤,香喷喷的让严规擦了好几次口水。

小酌几杯后,严规的脸上露出了红晕,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老板,今天你看到的,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嗨……我就是命苦,同胞不同命。”

“你像是吃了很多苦,你弟弟像是享了很多福,很难想象你俩来自同一个家庭。”

“我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一人把我兄弟俩拉扯大,从小就教育我照顾弟弟,前阵子母亲也瘫了,我就退学了。”严规喝着酒,眼睛闪着泪花:“我本来学习挺好的。”

酒喝着喝着就多了,虽然严规皮肤黑、还起皮,其实细细端详,他身上还是有很多孩子气,尤其是喝了点酒,脸蛋红扑扑的,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在他身上总觉得带着一副镣铐。

严规酒喝得多,可是虾吃得少,一瓶酒尽,两只龙虾吃了一只,“老板,天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想和您说个事,今天的工钱我就不要了,这只芝士焗龙虾我妈也没吃过,我打包带回去吧。”

这才是他只喝酒,不吃菜的初衷,看到这么孝顺的孩子,我的眼睛竟有些湿润,赶忙说:“没事,没事,工钱照算,虾你带回去吧,有点凉了,不然我再热热?”

“不用,今晚聊得很尽兴,谢谢老板,天不早了,我先回家了。”严规小心翼翼地把原本劈成两半的龙虾合成一个,然后用袋子缠了缠,骑着车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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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冲突升级

严规其实是不愿意回家的,因为那个家矮小昏暗,并且母亲也瘫在床上,一进门就带着挥之不去的压抑,无论多好的心情,在里面都高兴不起来,可是严规却一直强颜欢笑,他是想改变下这个家里的氛围。

“妈,给你带了好吃的。”严规进门前,整理下了笑容。

“规儿,这是啥呀,你身上怎么还有酒气。”

“妈呀,儿子遇到好人了,我在沙滩那边的酒馆里又找了份工作,那个老板每天晚上都请我吃饭,瞧,这是芝士焗龙虾,快尝尝吧。”

“我一把年纪了,吃不吃无所谓,你弟弟在学校,功课紧张,你明儿给他送过去吧。”

严规听到这,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弟弟本来就不太争气,可是家里一直惯着他,脸色一黑,沉默了几秒:“弟弟他今天去酒馆喝酒了,还搂着一个美女,又逃课了。”

“啊……不会吧,你弟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酒馆老板告诉我的。”

“不信自己的亲弟弟,信别人,你俩得好好处,妈知道你受委屈的多,但你是哥哥,你把弟弟供养出来了,他将来忘不了你。”

“好吧,那你吃半只,给弟弟留半只,你不吃,我不送。”

母子俩在黑暗中,相互谦让着吃了半只龙虾,母亲边吃边说:“这虾这么做可惜了,应该清蒸嘛,现在吃着甜齁齁的,还有点腻。”

严规不说话,只是咀嚼着虾皮,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调整过来。

……一夜无话,严规帮母亲擦拭了一遍身体,之前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熟练而又麻木。

    晚上,严规睡在母亲的上铺,双手枕着头,他不敢乱翻身,母亲白天睡得多,晚上精神头好,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便醒了。这是严规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早上从睁开眼就要为这个家庭忙碌,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只有临睡觉前的那短暂的10分钟,他才能做回自己,他喜欢憧憬或者想象,用更直白的话说就是意淫。想象自己带着母亲去环游世界,想象自己又重返校园,进入大公司……想这些的时候他总憨笑,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严矩晚上躺在床上也辗转反侧,他知道哥哥挣钱不易,可是他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看见的就想买,遇到的就想追,从小他的欲望几乎都被满足,这就像是毒瘾一样,总想着下次节省点,可是下次永远到不了。

他内疚难过,可是第二天一早,他还是他。

……

严矩第二天又跟着同学出去玩了,他特别要好的一个同学叫王滋源,那是一个典型的富二代,按说两个人的生活品质并不在一个水平,可是严矩还是硬着头皮去迎合,用他的话说:“跟着滋源长见识,而见识,是无论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严规没有忘记母亲的嘱托,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半只龙虾往弟弟学校那跑,他心里捉摸着母亲的话,反而觉得有几分道理,弟弟天资聪慧,应该能体谅到自己挣钱不易的苦衷,正好趁这个机会兄弟俩好好聊一聊,等弟弟大学毕业工作了,整个家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等到他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弟弟正在和老师吵架,王滋源很不耐烦地说:“严矩,你到底走不走呀,party都开始了。”严矩一把把老师推了个趔趄,坐上了王滋源的豪车。严规大喊了几声,可是严矩好像没听到,车子升到半空,扬长而去;严规赶忙把老师扶起来,老师气得脸色通红:“给你弟弟办退学手续吧。”

“老师,再给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我这就把他找回来,给您道歉。”严规哭着抱着老师,老师摇摇头,他认识严规,这是他教过的最好的学生,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严规学习好,可是他却退学了,弟弟学习差,还一个劲往学校送,就因为严规是哥哥吗?

严规扶好老师,自己骑着车去追弟弟,他也不知道去哪,只是记得大概方向,好在王滋源的豪车比较好认,在一家高档的酒吧前,找到了那辆车。

一进去,就是刺耳的音乐和闪烁的霓虹,严规走到里面就像是一只胆小的猫咪,蹑手蹑脚,恐惧不安,可是他必须得往里走,走到一个包厢,他听到了弟弟的歌声,弟弟的嗓音不错,以前经常给母亲唱歌哄开心,现在这歌声听着却令人火冒三丈。

他推门进去,一把从弟弟手里夺下话筒:“严矩,跟我回去。”

“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你花的钱,都是我挣的”

王滋源提着一瓶酒过来:“咋地呀,严矩,你不是说你爸是大老板吗,你把哥哥当老爸呀,你家的关系有点乱呀。”王滋源的一番话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严矩的脸上显然挂不住了,夺门而出,严规也跟着跑了出去,在酒吧的门口一把拉住了弟弟。

“弟弟,咱们就是这个家庭,你装什么装呀。”

“我装什么了?”

“为了让你学习,你还想让我付出多少,你还想让我奉献多少。”严规忍不住吼了起来,把那半只龙虾甩到了严矩的脸上。

“我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挣钱。”严矩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走了。

严规一脸茫然,心里痛苦,就像是种了一年的麦子,到最后颗粒无收。他骑着车,来到了我的酒馆。

我看到严规的脸色很不好看,脖子上的那个字母“c”暗沉了很多。

“昨晚的龙虾,母亲喜欢吃吗?”

严规没有搭理我,而是搬桌子、收拾椅子、拖地……就像个编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不想过多打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很讨厌别人发问,严规很聪明,虽然才上班不到一周,可是酒馆里的酒他基本上都会调了,我也可以抽出空来,研究下自己的新品。

严规在吧台帮我顶着,我在后面倒腾起我的新产品,继续想攻克下我的新酒“时光静河”,这是儿媳给我提供的商机,她说现在人老得太快了,要是有一种酒喝了可以变年轻或者延缓衰老就好了。确实,时间无法对抗,可是衰老我们有办法延缓。

这样折腾了五六天,在一个晚上,我给小白鼠喝了我做的“时光静河”,同等时间下,喝过酒的小白鼠明显要衰老的慢一些,但是状态不太稳定,有时候,也会出现喝过酒的小白鼠迅速苍老的情况,好像是浓度的配比还差些火候,提纯了一瓶“时光静河”,我就睡觉去了。

严规这几天没有回家,母亲住到了医院,他白天去送饭,晚上在酒馆看店,也正好解决个人的住宿问题。

“严矩,你怎么来了?”严规趴在吧台上,突然听到门响,瞅见了弟弟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哥,我对不住你,我今天向你承认错误来了。”

“……哦,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严规把弟弟拉到了一边,弟弟哭丧着脸说:“我休学了,这几天处处找工作,都没挣到钱。”

“你还是上学吧,钱,哥想办法。”

严规把手搭到了弟弟的肩膀上:“来,喝点吧。”

也许是被弟弟的幡然醒悟感动了,严规的心情特别好,他一直想和弟弟喝点酒,畅谈下,可是一直舍不得,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酒不知不觉的就喝完了一瓶,倒是严矩来了兴致,走到了后厨,拿到了我提纯的“时间静河”,严规说:“弟弟,这是老板的新研制的酒,还是别喝了。”

“没事,哥,新研制的酒好,正好咱哥俩也替你老板试验下这酒的功力。”

俩人又稀里糊涂地把“时光静河”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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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突然变老

第二天,阳光斜射进酒馆,就像是别人不小心洒出的水,严规严矩兄弟俩被洒了一身。

“哥?喝多了,咱俩直接趴桌子上睡了。”严矩醒了,他揉揉眼睛,看到趴到桌子对面的,是个白头发的老头。

“哎,你是谁呀?”严矩使劲推了推,严规睁开惺忪的睡眼,“啊,弟弟,你怎么了?”

“哥,你怎么了?”

“你……”

“你……”

兄弟俩相互指着对方,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我迷迷糊糊地撞了出来,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昨晚还是两个小伙子,今天一早,全都变成了老头。头发花白,皱纹成堆,皮松肉贬,骨瘦人蔫。

严矩有点精神失常,猛地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重重摔在了地上,哭着说:“老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的青春呢?”

严规有点懵,但他心理强大一些,想着去扶弟弟,可是自己怎么也拽不动。

“你们把整整一瓶的世界静河喝了?”我看到桌子的瓶子,心里大概猜出了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对……”严矩的声音也变得沧桑。

我抓紧把他俩扶到了卧室里,并把酒馆关上了门,一定要尽快研制出解药才是,我拿着手里的便携式骨龄机一测,发现他俩已经85岁了,并且还在以每天一岁的速度衰老,如果5天内研制不出解药,他俩就可能老死了。

想到这,我也有些惊慌失措,首先不能告诉他俩,不然他们情绪崩溃,说不定今晚就受不住了,也不能告诉别人,不懂这一行的,只会添乱。

我把配方又梳理了一遍,没有“青春因子”,只能靠合成,用什么合成,需要哪些条件,我都得试出来。后厨里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我的心里也乱入麻团。

“老板,应该能治好,是吗,你知道怎么变老,只要逆着配方来,就可以恢复了。”严规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内心闪过一丝失落,道理简单,可是操作起来也很难。

“是的,相信我,没问题的。”

“我想和弟弟去沙滩转转,感受下老年人的生活。”严规没等我同意,便步履蹒跚地拉着弟弟走出了酒馆。

也好,他俩出去散散心,我正好也可以静静心。

……

沙滩上,曾经是严规跑来跑去卖防晒油的阵地,也是严矩花天酒地的舞台,只是他们变老以后,这里的人和物,并没有对他们很亲切,沙滩排球会毫不避让的砸到他们头上,靓男美女嫌他俩碍事,小孩也都躲着他俩,虽然格格不入,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俩的心情,85岁的人了,还会在乎这些东西吗?

严矩看着冲浪板,还有一丝心动,前阵子他怀里的美女,现在正躺在别人怀里,他眼泪婆娑地问:“哥,咱俩还能回去吗?”

严规笑着说:“可以的,弟弟,老板答应我了。”

就在他俩刚说完这话,骨龄机响了:86岁。他俩又老了一岁。这时,严规和严矩哥俩走路必须得拄着拐杖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沙滩已经不适合他俩,在好心人的搀扶下,他俩回到了我的酒馆。

“老板,老板,酒研制出来了吗?”严矩很是着急,快走了几步路,便气喘吁吁。

我抱着头:“很遗憾,我遇到了瓶颈,虽然我不想说,可是我还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什么……你知道我们一天就老一岁吗?你知道吗……我们再过……再过4天,可就90岁了。”严矩把拐杖敲的吧台噔噔响,酒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皱巴巴的胳膊划破了,流出了暗红色血液,呜呜哭着眼泪直掉,全身上下抽搐着,缩成了一团,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严规扶他不起,就陪着弟弟跪在了地上:“没事,哥哥陪你。”

我把他俩扶到了我的卧室,严矩抽泣着,严规沉默着,好像这样,时间就能流逝的慢一点。

我的研究到了卡点,妗子是一名中医,中医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既然衰老的配方已经知道了,那把按照相克的作用机理,再配制一种酒效果如何呢?我把配方发给了妗子,妗子看到我的配方,也有些糊涂:“你这配方其他几味药我都能找到对应的,可是有一味,对应的是已经灭绝的古灵虾的虾壳,这个可不好找了。”

我又找到了渔民朋友,发动他们帮我去找古灵虾,可是都摇摇头,渔民英哥说:“这种虾现灭绝了,世界动物保护组织都发布消息了,已经接近十年没从大海捕获这种虾了。”

“那有没有平时渔民不敢去的地方,那里或许有。”

“哈哈,你真是搞笑了,现在还有船到不了的地方吗?”

“真的没有嘛?”

“我想想……有个海旋涡,倒是没人去过,听说去过的人都被卷进去了。”

“我想我得去一趟,你能陪我去吗?”

“开玩笑吧。”

“那你能把船租给我吗?”

“你真的想死吗?”

“我把酒馆押给你,我救人命,行的话,咱们现在就出发。”

“好吧,说好,出了问题,我不负责,那你的酒馆赔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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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死前明白

落日余晖,潮起潮涌,两个老人坐在酒吧门口,面向大海,春不暖,花不开。

严规严矩知道我去“海旋涡”后,便每天在酒馆门口等我,我已经去了两天,他俩已经88岁了。

“哥,咱们还没年轻就老了,就死了,你有什么后悔的吗?”

“我啊,肯定有呀,谁能活明白呢,我想着出趟国,我想着把我的大学读完,我想着把整个世界转个遍,我还得谈次恋爱,吃一次大餐,就去上次你去的那个酒吧,我这辈子都没去过这么豪华的地方……”

看着哥哥说,严矩越发觉得这辈子亏欠哥哥太多了,哥哥羡慕的生活,恰恰是自己不珍惜的,读着大学却没好好念,女朋友不少却没好好谈,大餐跟着蹭了不少,却没请哥哥和妈妈吃一顿……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辜负了你和妈妈,浪费了太多时间,也浪费了你和妈妈感情。”严矩打断了哥哥的话,这几天哭的太多,眼泪仿佛已经哭干了,只是眼圈红红的。

我和英哥已经到了海旋涡的边缘,那是一个望不到边的旋涡,就像老天爷突然在海里插了一个大漏斗。

“确定要进去吗?”

“把救生船给我,我开进去,你别进来了,你在这里等我。”没等英哥同意,我就坐上了救生船,眼睛一闭,就开进了旋涡。船差不多是被吸进去的,越往里船的转速就越快,得亏我是绑在上面,不然肯定被甩飞了,就这样我还是晕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海面平静了很多,却找不到英哥的影子,周边的环境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仿佛天在脚下,海在头上。

不管那么多,我拿着渔网随便一撒,好家伙,我这不熟练的捕鱼技巧,都拉上来一网沉甸甸的渔获,还都是些名贵品种,蓝鳍金枪鱼、黄唇鱼、有点像长江刀鱼的鱼、还有四五只古灵虾,成功来得非常容易,可是我也面临一个巨大问题:我该怎么回去呢?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远远的好像过来一个人,他开着一艘小船,手里拿着鱼叉:“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通过海旋涡进来的”

“你也是自杀的?”

“不不,我不是自杀,我是想救人,用古灵虾,我回不去了。”

“哦哦,从这个旋涡里出来的,都是想自杀的人。”

“你也是?”

“我,也算吧,但我现在不想死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称之为上帝的怀抱,这些年海洋上的鱼基本快被人类捕捞光了,所以上帝就开了两个漏斗,让海洋里的鱼通过漏斗游到这个世界里,给它们一条生路,也给人类一条退路。”

“这个世界也有个漏斗?”

“对!”

“那我就可以回去了,请你快点带我回去吧,我真的着急救人。”

“我可以带你回去,可是你回去后,不要告诉人类这个漏斗的秘密,不然人类的最后一片净土也被破坏,那样就真的世界末日了。”他仰着头:“人类的欲望比大海还要大。”

我使劲点点头,跟着他来到海旋涡旁,他指了指说:“跳进去,就到了你的世界了。”

我犹豫了几秒,闭着眼睛跳了进去,接着就是一阵眩晕,然后就被旋涡抛了出去。

“徐老板?”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英哥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出来的?里面什么样?”

“我……我不知道,咱们快回去吧。”

“你还真抓到了古灵虾。”

“九死一生,上岸烧香。”

严规和严矩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们哥俩一人看着对方,喘着粗气,严规说:“真正到死的时候,才明白,之前的那些羁绊都不是羁绊,我完全可以带着母亲一起上学,我也可以带着母亲一起旅游,很多时候,是自己放弃了自己。”

严矩回想着哥哥的话,想起自己在学校的行为,也是懊恼不已,他多想让时间倒流,好好学习,他本来学习就不差,就是因为攀比……

兄弟俩的希望渐渐破灭,严矩说了句:“哥,这辈子就这样了,下辈子咱俩还是兄弟。”

……

“严规严矩,在吗?”我大声喊着,看到哥俩昏昏沉沉的,抓紧按照妗子的配方加上古灵虾调制,等酒调好,他俩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我忙不迭的给他俩灌酒,不少洒了出来,酒入肚肠气渐顺,严规和严矩呼吸顺畅了,我不确定这是回光返照还是酒起效果了,紧接着又给他俩灌了几杯,听着他俩呼呼睡去,我这才放心点了。

我端坐在酒馆,全身疲惫,却无睡意,拿着刚调好的“时间静河”,慢慢咂摸着酒的味道,也试验下到底有没有效果。酒的味道,说实话,并不好喝,舌尖初碰的时候,有点辛辣,到了舌头中部,又有点薄荷的清凉,到了喉咙,觉得腥苦,到了肚子里,才觉得有些回甘,大概人的一生也就这样吧。

一夜无眠,我去看看严规严矩,酒的效果已经有了,他俩的白发掉了,皮肤也渐渐有了血色,我摇醒他们,他们瞅着我:“饿!”

这是他们说出的第一个字,确实细胞的重新恢复是需要能量的,严规严矩看着对方,有些喜极而泣,而我倒觉得有些平淡,就像心里的一块石头,轻飘飘的落地。

做了一顿大餐,他哥俩吃的风卷残云,光头上长出了毛茸茸的新发,就像是猕猴桃,严规笑着说:“老板,你这酒还能让我再年轻点不。”

“没有了,古灵虾已经用完了。”

“再抓几只呗。”严矩抢着说

“那还是命好,侥幸抓到的,这个世界上已经灭绝了。”

“嗨……”哥俩同时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他俩这一低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哎,怎么严规的脖子上有个c,弟弟的脖子没有呀?”

严矩笑着说:“为了方便父母认吧。”

“弟弟,别闹了,妈妈在医院住了七八天,咱俩还没去看他,这样吧,你去医院照顾下妈妈,我把家里收拾下,就跟着来。”

一场时间的灾难过后,兄弟俩的感情好了很多。严规回到家中,想着翻翻母亲之前的病历,却无意中翻到了一张医学证明,严规,克隆儿,世纪克隆公司。

严规像被电击了一般,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的“c”,那是克隆的首字母,他好像明白了他为什么是哥哥,为什么这些年母亲做的种种决定……

长得像的不一定是双胞胎,还有可能是克隆人。严规擦擦眼泪,走到了医院,只是他没有叫妈,也没有叫弟,像个机器人一样,给妈妈扒了个橘子。


海滩上遇到了严规,他问我需不需要打工的,增加一份收入,把他手下,弟弟来酒馆喝酒,净挑贵的喝,弟弟劝哥哥,年轻一定要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哥哥特别想成为一名旅行家和成功的商人,但是家庭原因,一直不敢做买卖,怕赔;弟弟则一事无成。

(严规,严矩双胞胎,父母身体不太好,哥哥严规,性格比较内向,从小压抑自己的梦想,他在海滩上卖新型防晒油,臭氧层薄,紫外线强,弟弟严矩从小备受宠爱,性格比较张扬,但是总想着玩,浪费时间。)

今天周末,酒馆的生意又好了很多,海滩上的俊男靓女晒着日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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