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自由与自律:纵欲源于想象力,而其解决途径,也在想象力

这是单华伟的第二百四十七篇原创文章

欲望与自由

卡萨诺瓦是18世纪时享誉欧洲的大情圣,当解释到自己喜欢猎艳的理由时,他说道:“哎呀,爱不需要理由,不爱更不需要理由”。

爱说俏皮话的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采取了戏谑的方式,但这却又正符合欲望的本质——欲望,就像一个生性顽皮,来去无踪的小妖精,它是一种感性而非理性的力量,难以控制。

甚至,我们有时几乎觉得欲望有自己的生命似的,我们无法决定它生命时候出现,不能决定自己应该有什么欲望,反而,是欲望在决定我们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就像当代最前沿的一门名为“意识学”的科学所面临的一个核心问题一样:既然脑的决策塑造了我们人,那到底是谁在控制你自己?这个时候,你所作出的决策,真的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脑袋机灵点的人会马上反应过来: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取决于我们如何定义“人”以及“我”——如果我们所说的人,是脑身一体的人,那这个问题就根本不存在,因为既然脑和身体是一体的,他们共同组成了“人”这个东西,那一切都是自足自洽的。

可麻烦是事情在于,虽然我们可以通过这种语言游戏把这个问题取消,但身心分裂的感受又无时无刻不在扰乱着我们的思绪:我知道吃高热量的零食和食物不好,我知道纵欲不好,我知道打游戏不能太过头……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控制自己?

学过一些心理学的读者会知道,以上的这些行为,其实都源于大脑内多巴胺的分泌——每当从事这些行为,大脑便会被分泌出的多巴胺刺激到,给人带来愉悦的感受,由此,不断驱使着你去做。

不过,这种机理分析本身,并不提供任何的解决方案,知道原理并不代表你就能克服,逆反这个过程。

那这种解释角度给我们的启发在哪里?其实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人的理性是高度自洽的,我们说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做那些无益的娱乐,但这其实反而说明在底层上,你对自己拥有绝对的控制权:通过一套强有力的生理系统,你的意识主导着你选择了那个更快乐的选项,以至于任何反抗行为,都会失败。

也许这个观点并不新鲜,但它绝对我们认识自律问题最重要的一个观点,我在《自律的科学》一文中也多次提到这句话:自律的人,并不是抵抗诱惑,拒绝快乐,而是通过一套行之有效的策略,让自己能在工作和学习中感受到更多的快乐,由此开开心心的去完成。

学习和工作努力的人,不仅是因为能从过程本身体验到操劳的美好,也因为他们能够看到,能够想象努力后的美好结果,能够获得的金钱和各种资源条件。

欲望的根源,是想象力,你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买买买?控制不住自己打游戏?因为你总是能够想象拿到这个东西的喜悦,想象杀敌的快感。

但从我们的分析中,你也能清晰的看到,节制欲望的解决途径,也是想象力:去想象延迟满足,去想象努力后的回报,等等。

欲望与放下

两个和尚过河,遇到一位因水流湍急而不敢过河的女子,面对其求助,小和尚不知所措,大和尚却将女子扛到肩上,背着她过了河。

事后,小和尚质问到:“师父叫我们不要碰女人,而你刚才不但碰了,还背了她!”对此,大和尚回答:“我到岸时就将她放下了,而你到现在还背着她。”

至少从这个对话来看,小和尚才是那个真正色心不改的人,大和尚说小和尚“到现在还背着她”,也正是对欲望的一个隐喻:欲望这个东西,总是萦绕在我们的心头,压在我们的肩头,如同《西游记》中那个化作老伯乞求别人背他,然后化作巨石将别人压垮的妖怪——只要摊上这事儿,担子只会越来越沉,直到最后的毁灭为止。

为什么明白纵欲的后果,人还是会对此这般痴迷?笔者认为这和欲望的性质有关:欲望的本质,是一种起起伏伏的节奏,一旦开始被满足,它会像弹簧一样,慢慢的舒展开来,最终松弛无力的瘫倒在那里,然后,等待下一次的紧张,以及随后的释放。

可以说,“流沙”也是欲望的一个绝妙的喻体,你去抓的时候,反而是在失去它,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任何企图将其紧紧攥在手心的行动,都是徒劳无功的。

虽然我们无法得知大和尚内心的真实想法,但若姑且将他所说当做其道行,我们又能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欲望管理的心法——放下执念

我们都有欲望的念,对此,我们要么试图去满足,要么,像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中的僧人一样,极力去规避,但这个故事中的大和尚,却道出了佛家的欲望管理的真谛:一切的关键,都在于放下,而不是躲避,抗争,或者防御

在《极简不是少,而是消除对物的执念》一文中,笔者也表达过类似的观点:若真想要过一种可能的“极简主义”的生活,你反而不应该花太多精力去“断舍离”,扔这样扔那样,你需要的,是达到一种“即使这些东西在那里,它们也不能干扰我的心智”的心境。

可是,这境界,又有几人能达到呢?

而这,大概也就是划分平庸之辈与高人的一道界限,世人越发对其仰望,同时感叹自己的可悲,近乎成为了一种朝圣。

可也正因为这种对超越性的追求,让人与动物不同,能不能达到其实也已不再重要,是那种向往,让人体验到自己独特的精神与意识所在。

所以,人啊,放心大胆,用尽全力,并且充满悲壮情怀地去追求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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