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胫骨,坐了一下午比干活还累。
肚子有些饿了,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再过一个多小时,八点钟老蔡过来值夜班,我就可以走了。
老蔡是我之前上班的那家单位的门卫,再过一年就60了,几年前死了老伴,至今还是单身,问他为啥不找,他每次都抓抓头皮,然后憨憨地笑着说:“一把年纪的人了,不找了,不找了。”
他为人特别的热心,公司不管谁需要帮忙,他都能帮则帮,尽量帮别人解决问题。他在单位是三班倒,上八个小时班,平时在家也没啥事,听说我这里招夜班,就来了。其实夜班啥事也没有,就是看看店睡睡觉。因为店是24小时的,店里得有个人在,万一有个啥事,能照应一下。
我忍着饥饿,继续看书。还没翻几页,晴川给我打电话:“糟了糟了,我妈看见我额头的伤了,非逼问我在哪里伤的。”
“你怎么说的?”我问她。
“我说在超市上班的时候,理货不小心摔下来撞了一下。唉,我妈非说要去找我领导验伤,理赔。你说我该怎么办呀?要是到了公司,可不就露馅了嘛。我一开始以为她就问问,我也就随口敷衍了她一下。谁知道,她来真格的。这下惨了惨了……”
晴川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啰啰嗦嗦讲个不停。
“你说,你打这通电话来所为何事吧,需要我做什么?”
“赶紧给我支个招啊?”
“我救不了你了,谁让你先说了在上班的时候受的伤。本来有很多种理由可以搪塞过去,现在路都被你堵死了。为今之计,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什么?你让我跟我妈说我昨晚没去上班,跑去喝酒,撞坏了脑袋?我妈会扒了我的皮的。”
“那怎么办,要不然,就说你加完班下班路上自己不小心骑车摔了一跤呗。”
“这个理由勉强凑合,我看我怎么圆这个谎吧,唉,我妈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在电话那头抱怨。
老蔡八点准时来了,穿着一件白天在公司穿的安保服,脚上穿着一双满是划痕的旧皮鞋。黑头发里穿插着白头发,黑白相间密密麻麻,一直长到脸上。两道浓浓的眉毛下面藏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薄薄的两片嘴唇微微有些发紫。
他看见我就满脸堆笑:“来了,来了,等久了吧?”
我赶忙站起来笑着说说:“蔡叔,你来的正好,不迟。”
交代好一些事,我便离开了书店。一边走着,一边想去哪里美餐一顿。有好些日子没有出来逛了,都快忘了美食是什么滋味了。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之前公司楼下的那家面馆,我又想起小雪请我吃面那一次,狼狈尴尬的场景。现在想来,是多么遥远的事情。我的脚不自觉地迈进店里:“老板,来碗肥肠皮肚面,外加二两锅贴。”
老板抬眼望望我:“哎呀,姑娘是你啊,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我笑着应答:“是啊,换工作了,离这远了些,所以就来的少了,但是一有机会还是会来的,你面做的这么好,不来会想念。”
店家一听咧开嘴笑了:“进去坐吧,里面有位子。”
我习惯性地坐在角落的位置,眼睛慢慢地扫视着整间屋子里的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失望地落在桌子上一小蝶咸菜上。
于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小撮,咸中带甜,味道还是以前的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少了点什么。
隔壁桌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烫着精致的短卷发,但是人却长的不咋地,眼睛不大也不小,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嘴唇涂抹着鲜红欲滴的那种颜色的口红。跟她暗黄色的脸极其不般配。
她总是时不时地朝我这边看,不时地投来一个谄媚的笑,我不好意思,也给她回报以一个笑。
她好像是等了很久,终于抓住了这个契机,端着面条坐到我对面来了。
笑嘻嘻地问我:“这边没人坐吧?”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嘛,这边就我一个人,难不成还有鬼?
但是,表面上我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句:“嗯,没人。”说罢抬眼细细观察了她一番。
刚才远看的那两道漂亮的柳叶眉,现在再仔细看,她的眉毛上根本就没有毛,就只用眉笔在上面画了两道弯弯的线,所以看起来整个给人感觉怪怪的。
“美女,听你口音是外地人吧?在南京工作还是旅游啊?”她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开始滔滔不绝地对我刨根究底。
我特别讨厌这种没事乱搭讪的人,在我的心里,他们非奸即盗。
“嗯,在南京上班,你有什么事吗?”我直接开门见山。这样可以省掉很多无谓的废话。
“啊,是这样的,我呢是一个美容顾问,玫*凯你知道吧?”
“知道。”我点点头。
“嗯,爱美是女孩的天性,我呢就是专门替像你这样的美女服务的,把普通的女孩变得美丽,把美丽的女孩变得更美。我的工作室呢就在附近,欢迎你有空来我工作室坐坐。”说完很顺溜地递给我一张名片。
“好的。”我接过名片敷衍的说了两个字。
“美女,你今年多大?我看你鼻子上有几个黑头,要不然,等一会我们吃完饭,一起去我工作室,我来替你做个护肤,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