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行者 第十四章 激流求生


车子撞断护栏的瞬间,前排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遭受安全气囊的猛力弹压后,紧随而来的是骤然失重的飞速下坠。

苏蔓华的下巴被安全气囊打得生疼,肺部的空气仿佛被气囊全部挤压掉了,快速下坠的失重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她心里怕得要死,却也难受得只能死命咬紧双唇。

同样被安全气囊弹压在座位上的丁翊大声提醒她,“打起精神!”挑战还在后面,搞不好他俩要葬身在这里。

精神你妹!要不是太难受,怕一开口就把前不久才吃进去的晚餐贡献出来,苏蔓华真想朝丁翊大吼一声。

就在苏蔓华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车子“碰”一声,终于落在了湍急的江水中,溅起了一圈瓢泼般的水花,没过几秒,车子就完全没入了水中。

身体再次遭受冲击,苏蔓华直接被震得晕头转向,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丁翊帮她刺破安全气囊,她才算是从这场惊魂中醒了过来。

她还来不及发难,就被丁翊用力扳过肩膀,“听着,车子在下沉,我们得出去,你必须打起精神来跟上我,做得到吗?”

苏蔓华振了振精神,然后点头,等安全了,她想一拳打烂他的脸。现在,她只能仰仗他。

丁翊从座位一侧捞出逃生绳,动作迅速地把绳子一端系在苏蔓华腰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然后拿起破窗斧用力砸向车窗。

窗外压力强,纵然丁翊力气大,也砸了十多下才砸开车窗。还好丁翊反应和动作都够快,在车子没入水中不久后就砸开了车窗,若是车再下沉得深些,他俩估计就要葬身江底了。

丁翊把破窗斧绑在腰上,对苏蔓华道,“深吸一口气!”

苏蔓华听话照做。

车内很快被水灌满了,丁翊从车窗游了出去,然后回头来拉苏蔓华。

苏蔓华把手递给他,借着他的力量很轻松就游出了车外。

苏蔓华以为,逃出车子他们就算得救了,等到了车外,她才意识到处境的不妙之处。

为了换气,两人被迫浮到水面上。

水流很急,人根本无法在水中停留片刻,才刚一浮出水面,两人就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未料到水流的凶猛程度,苏蔓华没能控制好身体顿时乱了手脚,慌得在水里胡乱抓扯扑腾了一阵,被迫喝了好几口江水,“啊……不……救我......”

丁翊原以为苏蔓华会游泳,就没太注意她,不料他只分神了一会儿,她差点被灭了顶。他抓住绳子把苏蔓华拉到身边,苏蔓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丁翊的手臂就不放。

“咳咳咳……咳咳……”她从来没想过,她这辈子会经历这种事情。

“别紧张!放松身体,想象你在游泳池上漂浮时的肢体动作。”

苏蔓华想哭,“我想象不出来。”她只记得她刚刚差点被淹死,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还盘踞在她心间。

天还没黑透,丁翊观察了四周,大致可以看出峡谷里的环境。

“你看,这峡谷两岸全是岩壁,水流这么急,我们既然上不了岸,就只能先保存体力,等有条件上岸的时候,再想办法上去,现在只能随着江水漂流了,你挣扎和反抗都无济于事。”

苏蔓华身体依然紧绷着,她知道她这样太耗体力,可是刚刚那一下,把她淹得够呛,“我试试。”

“对不起,让你经历这些。”丁翊心里有几分内疚,如果不是他的原因,苏蔓华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这种危险。

“你也不是故意的,”知道丁翊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放松身体,苏蔓华反而说不出责怪的话了,“不过话说回来,方向盘故障了,你可以把车停下来啊。”

“刹车失灵了。”

苏蔓华瞠目,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同时出现两种故障的几率到底有多高?她想,如果能活着回去,她一定要去买彩票。

“我倒是可以利用手刹的制动效果,让车停下来。可我们后面跟了辆满载的挂车,我的车方向盘坏了,把车停在路中间,你可以想象一下后果。”

在水里泡了许久,已经适应了水温,苏蔓华并不冷,可听丁翊说到这里,她顺着想象了一下后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辆挂车会把他们压成肉饼!

苏蔓华抓住丁翊手臂的双手收得更紧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正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思虑周全,才救了他们的性命。不知不觉间,心里多了几分对他的依赖。

丁翊借着水势朝前游了过去,苏蔓华也被带着往前飘。

“丁大哥,你要干什么?”

丁翊没回答她,继续快速朝江面上飘着的一根黑呼呼的物体游过去,到了跟前,苏蔓华才发现是一根浮木。

“你看这峡谷的地形,短时间内想上岸是不可能了,我们得保存好体力。”这峡谷两边的岩壁形同两面矗立的墙将江流夹在中间,且一直向前绵延。

“你电话还在吗?”她的手机早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苏蔓华多希望能听到肯定答案,这种情况,求救比坐以待毙强多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点背地遇上瀑布。

“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抱着浮木,苏蔓华觉得轻松多了,听到丁翊的答案,她心里沉重了几分。但奇怪的是,她心底始终相信丁翊会带她走出险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见她不说话,丁翊安慰她道,“天无绝人之路,会有机会上岸的。”

苏蔓华打起精神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泄气。

两人不知道抱着浮木飘了多长时间,夜色越发浓重,直到月亮升空,视线才又渐渐清晰起来。可水流速度却没有降低分毫,反而越来越涌。

丁翊借着月光看到远处岸边出现了一片树林,地势不高,上岸的成功率很高。

苏蔓华也看见了,心里正高兴,却听到远处传来汹涌澎湃的水声。她有不好的预感,“那是什么声音?”

丁翊神色更加冷肃,“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看来那片树林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苏蔓华抱住浮木的双臂已经酸痛到麻木,手一滑人就沉入了水中,丁翊放开浮木跟着潜入水中把苏蔓华捞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振作点,马上带你上岸”。

她知道那是瀑布。

她只会连累他,再这样下去,他们谁也活不了,“丁大哥,你放开我吧,别管我了。”

丁翊没说话,他取下别在后腰上的破窗斧递给她,“帮我拿着。”

他把苏蔓华拉到自己身后去,解开捆在腰上的绳子,将苏蔓华和他捆在了一起,又把破窗斧绑在了绳子的另一端,再将破窗斧递回给她。

从前面看,两人的姿势像是他背着她。

在猛浪若奔的水流中完成这些动作很难,丁翊有条不紊地完成每一个步骤,像是演练过很多次。

苏蔓华爬在丁翊背上,看着他带着自己艰难地朝岸边靠过去,喉头一紧,眼泪汹涌而出,泪水成串滴落在丁翊肩上。

丁翊仿若未觉。

眼看两人离瀑布不过一百米的距离了,丁翊抬手拿过斧子,“哭什么?是生是死,争过才知道!”

语毕,他用力把斧子往前扔向了岸边盘虬的树杆,斧子正好砍在树杆上。

中了!苏蔓华简直无法置信,绳索拉住了他们。

丁翊收紧绳索往岸边靠近了几分,可斧子和树杆咬合的深度根本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没过一会儿,斧子就掉了下来,两人又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丁翊边稳住身体,边迅速拉回绳索和斧子,苏蔓华绷紧了神经在背后帮忙收绳索。

他们离瀑布的距离不到三十米了。

丁翊头也不抬地往回拉绳索,双手如飞。

二十米……

十米……

终于,苏蔓华看到丁翊收回了斧子,再挥手扔出,瀑布震耳欲聋的声音砸在耳边。

两人被水流冲出了瀑布边沿。

身体一悬空,苏蔓华绷得死紧那条神经“蹦”一声就断了,身体轻飘飘地,仿佛飞上了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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