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九）

腊月二十三要祭灶神，往年的这一天，爹都会剩下些糖瓜给灶王爷上供。娘还要蒸年糕，年糕是用黍子米磨成的面加上红枣做的，非常香甜软糯，我和弟弟妹妹们都爱吃。

虽然爹平时也就是挑着担子卖些糖果杂货，但总是在哪种糖快卖完的时候留几块给我们吃，所以除了去年今年闹灾日子苦些，以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受苦。

闹灾了以后，去年大河开了口子，庄稼全被淹了，娘带着我们坐船去了天津，可是在天津的第二天，市里也开了口子，多的数不清的难民都往北逃，爹没有和我们一起走，逃难的路上因为人太多，他腿脚不好，把卖货的挑子丢了，好在老天有眼，在北逃的路上，人挤人的，竟然碰到了爹，这才一家没有散。

所以今年虽然回了家，可两年的灾荒，这么多张口，余粮没有，卖儿卖女总是难免的，娘舍不得弟弟妹妹，我嫁人还能时不时回去，才忍心嫁给别人家。

如今在婆家，看样子也要准备祭灶的，婆婆两天前就准备了一点黍子米面，估计要掺些杂面，要不怎么够呢，就算只上供，那点面也不够蒸四个年糕的。

但据说之所以要供年糕给灶王爷，是为了粘一粘他的嘴，让他上天汇报的时候少说点坏话。

那，如果粘米面掺了杂面会不会就不够粘？就没法粘住灶王爷的嘴，让灶王爷把婆婆打我的事汇报给玉帝，玉帝会下旨惩罚婆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