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儿时——操场

曾经儿时,我不知道这样的名字能够勾起多少人的回忆,回忆或轻或重,有些我依旧怀念,有些在岁月里被凌迟成了沫,碎裂成空,回忆最多的时候或许也是最不如意的时候,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我只有当年有点点的勇其他的时候特别是现在是个妥妥的失败者,那我不回忆当年的余勇回忆什么?未来对我来说可期但是更多的是担忧,我知我是凡人,我不想服输但我更不敢漫天的幻想以一种强大莫名的自信来给我自己带来一些慰籍和动力,这种飘渺和并不真实的东西没有我需要的那般强大吧。

时至今日我很少有机会回到家乡的小县城,因为某些原因那里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我有强烈的共鸣以为之热爱,我知道那里有我的童年我的成长和我此生绕不过去的根,但是漂泊日久,可怕的习惯让我无法再像当初那般的重视一种叫做故乡的情愫,落叶依旧会归根,但是我还在飘荡。

故乡的小县城里有所师范类的中专院校,在我母亲读书的年代那是我们整个地区所有家长学生眼里谓之神圣的地方,因为师范毕业的学生出来就可以当老师,当时还有个词叫做分配,是铁饭碗的那种,在当时重点高中要跟师范抢生源那完全是做梦,以卵击石的行为,但是政策改变之后师范便迅速的没落到惨不忍睹的状况,让所有人感到措手不及,那里曾经是最好的地方,可如今却成了最尴尬的地方。

但是我每次回去必去的地方里有它,那里埋葬着我的悸动。

师范的操场上我不知道走过多少圈,坐在旁边的器材上,借着远处教室里映射出来的灯光我能看到自己一圈圈的走着,微笑的看着旁边的那个长发的姑娘,那是我最真的微笑也是最开心的微笑,迄今为止我再也找不到的状态。

师范的旁边是市体育场,我在那里代表母校拼过,站在领奖台上扫视四周我可以很快的找到对我挥手的那个姑娘然后举起手中的奖牌开心的笑着,那同样是青春,只是遗憾我站的地方不是最高的,不是冠军。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富有集体主义精神的一个人,我渴望能够为集体做点什么,比如我的家,我的母校,我的祖国,但是我的力量弱小的可怜,一阵风轻轻都能吹散无数的我,可是人嘛总是要挣扎一下的。我想当兵,相当一个哨兵,在祖国的边疆,曾经老师问我梦想的时候我说我想第一个战死沙场,我十有八九是无法成为英雄的,也没有那个实力成为一个守护者以此来守护脚下这片伟大的土地,但是如果做一名哨兵那我至少可以做第一个牺牲的人,这样或许会更为人所知我对祖国的热爱吧。

可是当兵最起码也得是18岁以后的事情,而且在初三的时候因为眼睛受伤,当兵这个事儿就真的只能成为梦想了。

我不明白我打小的这种集体荣誉感从何而来,是归属感还是纯属爱出风头,现在的我分不清楚当时的想法,但是在未到可以当兵的年纪之前我非常相当一名运动员,代表班级和学校去比赛,或跑步或跳远或铅球之类的。这是一个迟到的过程。

小学每年都会有运动会,因为每年镇上都会有联区运动会,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场可以两三天不需要上课的盛会。届时整个镇十几个村的小学都会派得力的学生来争名次,作为镇中心小学的我们自然需要稳当第一,否则校长颜面难存,学校尊严将受到赤裸裸的践踏,这种为校而战的殊荣从校长老师嘴里出来我们耳朵里进去后统统转化为了焚天烈焰让绝大多数屁大的小伙子燃烧的嗷嗷叫唤,恨不得当时就冲上去以此来证明我们作为全镇中心的老大地位和不可战胜的骄傲。

而我离运动员梦想最近的一次是三年级吧,班主任老师带着一些平时体育课表现可以的学生去操场选拔跳远的运动员,我当时很瘦也很轻,踏板一跳让老师很满意,看着老师微微颔首我窃喜有机会,于是第二跳第三跳的时候越发的卖力,不是说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么,我若跳的远那也可以货与学校,从此走上我羡慕的赛场。

但是这件事不出意外的被母亲看见了,她也是班主任,同样正在挑人,于是款款走来,与自己的同事悄悄的嘀咕了几句。

我还处于兴奋之中便被老师叫过来通知先回教室。

这种云端跌落的沮丧让我瞬间充满不舍和不甘。我第一次想当运动员的梦想就是这么被轻易的无情的击碎,在我无法抗议的情况下。

等到了初中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整个镇上就两所中学,除非市运会,再者初中的运动员都是由体育老师从小学挑上来的,每年的运动会都是物色好苗子的时机,市里的运动会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没有机会。我期期艾艾的初中在我的叹息里燃尽了最后一丝期盼。

初中和小学的时候是公用的一个体育场,小学和初中都在村子或者说镇上的中心,相隔的非常近,跨过马路,穿过操场便是对方,操场被各户人家围了起来,有开饭店的会把杂物剩物之类的堆积到跑道旁边,所以操场上有些地方的味道相当感人。每到运动会临近的日子学校都会组织学生去打扫然后由专人拿着壶倒出白色的线,然后整个操场焕然一新。

我能想起有限的经历过的几次运动会坐在主席台下的墙边看着跑道上的尘土飞扬和一个个意气风发的运动员然后眼里充满羡慕 ,于是羡慕化作笔,开始给自己班的健儿写稿子,一张张纸交到主席台上,每每念到自己写的加油时都狠不得那张字条上的名字是自己的然后便再无关联。

高中的时候离家去县城住宿读书,这对于我来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解放,然后在老郭的鼓动下妄图凭借体育走出另一条路,也可以说是对于需要刻苦努力学习的逃避吧,我不后悔曾经训练的日子,但是我真的非常遗憾当初对于学习的逃避,如今社会把我当初的逃避完完整整的还了回来,并且附带着这辈子到死都还不清的利息。

我们的高中比较袖珍,并没有体育场,所以我高中三年没有参加过一次校运会,但是却参加过两次市运会,我们那里是县级市。对于我们来说每天训练的地点就是绕着学校里所有的楼跑圈,然后一堆的体育器材,和体育老师所有能想到的训练项目和方式,每个人都是为了想从体育方面考大学,而校队的所有队员也只是从这些人里去挑选,然后我终于如愿。

记诉是件很无聊的事情,看的人无聊,写的人也不怎么有趣,而经历的人更显无聊,但是那些日子我们伤过努力过。

学校的水泥地面让每个人都患上了骨膜炎,小腿骨两侧突突的疼,但是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体育老师在训练我们的同时同样要考虑到我们的安全,学校是最安全的地方,青春期的我们分外的怀念那唯一的一次越野拉练的经历。当时市体育场刚刚翻修完成即将投入使用,将土质跑道换成塑胶跑道,我们环城跑步的时候路过,里边的干净和刺激着眼球,虽然夜色下很多地方都在隐藏,但是我们有期盼的火光,我们有努力的汗水和不屈的斗志,那里必然有我们的辉煌。

说命运弄人但更像是出其不意,当我们第二次自发的组织起来环城跑步其实也就是为了新鲜刺激集体溜出去呼吸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在师范门口碰到那个长发的姑娘,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被我认定是上天的安排,我一度没有她的消息整整一年,在我以为忘却的时候却突然出现,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总归是有所暗示的吧,于是训练什么的通通都是浮云。

我记得当时那件红色的毛衣和交错扎在一起的双马尾,苍天,我当时肯定是那双眼睛看到了这里。

然后我成了师范的常客,会在师范的操场等她翘晚自习然后一起出去逛,或者就那么一圈圈走着,路过那两颗大树和满墙的爬山虎,路过操场旁边的单双杠和她的教室以及说着各自悄悄话的男男女女,那是忘不掉的记忆啊。

也是恰好师范内有朋友的铁哥们,而且是学生会的,于是我又伪装成学生会纪委的,于是跟着进去一起去她们班级装模做样的走到她面前拿起她书本随意的翻翻然后淡淡的说:“这位同学请出来一下。”

有时候会约她一起去市体育场,还没有开放,很黑,但是白色的足球很显眼,一起疯闹的试图射门,累了并排躺在草坪上一起仰望星空,有时候讲故事有时候讲心事。

四月体测不出意外的过线,四月底又会有市运会,我成为绝对的主力是在高三,高二只能算是水一波,我很感谢体育老师能把一号牌儿给我让我可以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指着自己的号码炫耀,至今想起更像是童趣,那点小小的虚荣在那一刻并不做作。

市体育场投入使用的第一年,也是我在高中唯一一次为学校证明我价值的那一次机会。至今我印象种的体育场都像是那天的那个样子,有序的入场式,紧绷的小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严肃的样子,领子被高高的拉起,拉链拉到最上方,头上白色的帽子和身上白色的队服显的很搭,让我看起来都似乎变白了一点。天是蓝的,姑娘依旧是那个样子。

喜欢夜晚的微风和星光,喜欢安静空旷套在灯光里阴影,对于我来说躺在草坪上吹着微风是件安逸的事情,站在跑道又可以变的热血沸腾,年少的心总需要一点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若在今日回望,我当了五年的运动员却只参加过一次校运会是不是有些许的荒唐?

大学两个人相距不近但也在同一座城市只不过需要换两路公交车,校运会是我第一次跑五千米,我不知道对手的水平,大家的信心非常之足,到了一个更大的地方总要摆正心态或者说去高估对手。发令枪响后我发现我过分的高估了对手,第四圈的时候我追上了最后一名,第六圈的时候我看不到了第二名,耳边充斥的加油声和同一个系里的欢呼声,拿起一瓶水浇在头上,我感觉很轻快,或许我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强,但是我知道五千米放在国标跑道上是十二圈半,我数的有点晕,百米终点有裁判员和专门负责计时的老师,还有各个系学生会的同学、运动员以及老师,每一圈过来都会发现这个地方变窄了一点,到最后这个距离被几个体育老师死死的限制在一米左右。我们系的服务点在刚过百米终点的弯道附近,我手里画一个大大的问号,系体育部的部长大声的问周边的同学:第几圈了谁知道?快点!但是很明显我已经顾不上了,我是不能停下的,停下那口力气一散便再也跑不下去了,我不想被身后的人超越然后徒劳的追赶。再一次过来的时候系体育部的部长大声说十圈,还有两圈半,我回应了个ok的手势,身后系里的欢呼更加热烈,五千米结束之后校运会基本就要结束了,但是系里只有一个冠军,这种时刻没有人会在乎是否认识我和我关系怎么样,他们知道我与他们同属一个系一个集体便已经足够了。有点乏力但是还好,可能是经验不足的原因吧,节奏把握很差,但是胜利在望。

最后一圈的时候记录点已经变得更窄了,我分不清哪些人与我认识,大家都在加油都在欢呼,我的虚荣在此刻带我加速的力量,我知道在此刻我是焦点其余皆为陪衬。

冲过终点有同系的学生冲上来扶我,虽然我觉得那完全不需要,但是拒绝不过热情,体力消耗了很多,我越想挣开他们扶的越紧,于是我便放弃了。

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感觉脚上的伤有些隐隐的复发,我坐在那里看着其余的选手,有些人在学我把整瓶的水从头浇下去,方法不可复制,最后一名还有四圈才可以完,第二名貌似回到了终点。

有些了无兴趣。

“嗨!我给你加油听到没?”

我尴尬的挠头,“我没想到你能来。”

“那是当然,怎么也得过来给你加油。快说,听到我给你加油没?”

“没有,谁的也没有听到,完全顾不上的。”我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好吧,走走吧。”

我匆匆套上裤子,此刻身上还是一身田径服,这么走属实不雅,有旁系的学生跑过来问我说你是第一名么?我回答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有人超过我。来人很疑惑的说不可能吧,第一名应该是我们系的。我俩笑笑走过。

已有落日余晖,天色开始偏安,我想起无限好的夕阳,但是也是黑夜的来临,如果让我现在回望过去那我肯定能联想到很多的东西,可惜当时被窃喜所占据,我就那么傻傻的陪她走着,就连她回都没有去送,现在想来我是真的铁真的直。

我的大学时代显得有些单调,上课和训练再无多少消遣,每天在跑道上大汗淋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累也充满期待,我大一那年是恰好赶上省运会的,不出意外那里就是终点了。

有时候我很不喜欢可以记忆的那么清楚。比赛的当天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有些地方跑过会溅起水花四射而出。最后的结果带着破碎的伤感,我从来没有高估过自己的实力,众生芸芸,我只是最平凡不过的一粒子,但是我依旧无法摒弃感伤,十二圈半,五年的汗水和辛苦都在那里终结,混着雨水,那种味蕾上的感觉是我的还是老天的还是一起的?

比赛之前给表妹打了一个电话,她在省城读书,我说等着哥的好消息。但是雨淅淅沥沥,我同样淅淅沥沥。欲与泪先流不仅仅在感伤还有在缅怀和不甘。下雨的日子不怕红了眼睛,就像当初校运会的终点大家为我鼓掌一样,此刻同样无人关心我的心情。即便有类似的经历又能如何,人喜欢可怜自己,我们能体会到自己内心深处最不起眼的一丝丝委屈,对于别人呢?看开点想开点无所谓,都是独立存在各自安好奋斗的个体,谁能超脱物外?反正我不能。因为我不能所以我理解。

省运会的时候已经是假期,所以很快回到老家,我躺在市体育场里,这是它翻新的第二年。看台的墙上被画满了各种童趣的图并且染着各种卡通色,我喜欢纯粹的东西,我热爱我为之奋斗了五年而且梦想着辉煌的地方,站在跑道上轻轻弹着腿,但是入眼的画面感觉格格不入,这种可爱与我流过的汗显得风马不及,我的审美无法欣赏它现在的样子,我曾经无数次梦回那个最开始的记忆,但是最后总会被现在的样子拉回叹息。

我依然能躺在那里吹风数星,物是人非不过一场凄凉,那个姑娘不在了,我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也天涯路远有些甚至已不再联系。体育场上很是嘈杂,有很多人,打太极的老人,谈情说爱的小伙子小姑娘,还有结伴散步的人群,也有人跑来跑去运动,还有不会缺席的跳广场舞的大妈,但是唯独没有了当初的味道。斜晖里一个个学校的选手站在操场上看着主席台,我在最前面把着学校的牌子,两边的看台上有 许多的观众,我的身后是我的队友还有老师,红旗飘扬,渐渐闪烁,就像那个姑娘眼里的我一般。

这是我的变迁和缩影。

我发现我青春里的不屈和自认为的奋斗都和操场有关,但是我努力过的地方都和她有关,这是在回忆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之间的惊觉。

我认识她的时候在初二,她是跑校生,住在操场旁边,而操场又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于我而言莫不如说她的门前是我的必经之路,年少时的思维总是单一而纯洁的,能多看一笑她而微笑便已经是一种满足,有时候会碰到她们结伴骑着自信车嬉笑而来,风风火火。

我那是有件红色的衬衣常穿,坦白说为了引她注意罢了,那红色实在太亮眼,下雨天沾水又会变成血色。对我来说那是个开始的地方也是一个秘密。

乡村在慢慢萧条,大量的年轻人将房子买到了城里的小区,于是镇上为了留住劳动力也开始盖小区,首选的地方便是操场,一车一车的土拉进来填平,小区起的很快,占满了整个操场,可以说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了,以前站在这头可以望到那头,现在不管站在哪里看到的都是高高的水泥楼体,最后又点缀上了灰白和斑驳的破败。那个小区无甚灯光,夜晚来临的时候更显孤独,一个人在夜里的那种孤独,不仅看不到还挡住了很多。操场的地势比较底,下雨天的时候出门也都很不方便,不仅没有留住多少人,反而成为了镇上的负担。年轻人蜂拥向城市为的又不仅仅是住单元楼欸。

起点和终点皆在同一个地方,从一个地方起跑在同一个地方结束,一圈又一圈,我没有办法去数去丈量我的路,我不知道在那些留下汗水和希望以及那个姑娘笑容的地方还是不是我记忆里的过去,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再到如今,所有的都在变,今天此刻的这一秒恍惚一瞬便被冠之以记忆,我想向前却一直在循环,或许冥冥之中的大手弯曲着人生让我总能看见过往而不由的唏嘘吧。在经历过诸多之后经历就成了故事,看过听到皆为感伤,那满墙的爬山虎,那些格格不入的卡通壁画,还有那天跑道上的雨水,还有夕阳下最美的姑娘呢?

时间在肆无忌惮,我们在负重前行里寻找,周而复始,疲惫而不敢妄言放弃,我还是需要加油的骚年,骚动的年纪,骚动的心情,骚动的人生和得不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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