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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会过去，夏夜会过去，蝉鸣之后青蛙也渐渐没了鸣声。星河变作漫天，纵使平原，仍是浪漫。
春日之后的夏夜漫长，常有雨，乐陵在德州北面一点，靠近山东边界，不远是河北。黄夹还要往西，前周就在街的不远处。
在很久之前，时间是不会变化的样子，我盼望着长大，起码是六年级及以上，当然，那并不包含一年级之下。
秋天未到，但似乎已经是秋分之后，我从爸爸妈妈那里回来，不再是幼稚的少年。此前曾说同龄五个，但其中一个其实稍微大些，我们在一年级时才见到，那时不远处开了一间寄宿式学校，双语教学，离我们那里不远，几个人中大概三个在二年级去了那里，待过一年后才回来。
不知为何，那时节有人习惯留级，一年级未曾学好，便再上一年用以巩固。娜娜便是这样的一个女孩，但上的要更多，最开始的时节，我坐教室中段，自己买的凳子，桌子学校会提供。开学第一课，无非仍是介绍自己，互说名字。但却是第一次，比之之后的所有，总有着不同，
带着一点点忐忑，带着新奇，第一次在几十人中说出属于自己的名字，大概仅仅几秒。而后老师出去，教室复归平静，却又有些叽叽喳喳。两位老师，一位语文，一位数学。语文老师带着眼镜，女儿是我们的同学。数学老师颧骨高些，便仅此而已。
教学楼由那种租来的厂房，变成了镶嵌着瓷砖外表的三层楼房。一个红色太阳的抽象形状，在建筑的中央，但其中三层仅仅只是突出来的阳台样的楼层而已。
一年级似乎只有一间，都是故乡很近的少年。最远也不过是一个自行车的距离。院子变得大了起来，也不再叫院子，而是操场。有一圈花坛，边缘种着冬青，里面是铁树间或点缀着几棵小槐树，靠近大门的位置，在教学楼的西边，种着几颗松树，松树之后，是垂柳的树植。
在花坛之后，是操场的位置，比想象的要大很多，能够容纳千人也不止，不是尘土飞扬的地面，但也仅仅是长着杂草而已。用红砖划开界限。
教学楼前面是砖地，砖地之后是花坛，花坛之后是土做的地面，地面之后才是大大的操场。
正规许多，也终变成了学校。
那时每周五天半课，周六会上一个上午才会放假，也会布置作业。语文课教授的课文，数学课教授的加减法。
语文的课文第一篇是《小蝌蚪找妈妈》，上面带着密密麻麻的拼音，一眼就头疼。田字格的本子，抄许多页也未必能学会。
第一堂作业是标点符号，我记得蛮清楚的，老师在课上说标点符号是帮助读课文的，要给人留下喘息的时间，逗号是一口气，句号是读完一句话。
当堂作业是给一段话标注逗号句号。
我恍然，标点符号就是呼吸。回家边呼吸，边读文字，而后标注。结果是每个字后面有一个逗号，最后一个句号总结那样段话。
“小，蝌，蚪，找，妈，妈。”大概类似这样，可以想象边呼吸边标注的那个我。自信满满的交上去，大大的叉打回来，第一次语文作业结束。现在想来可笑，但当时真的是这个样子，小孩子的学习终归是难以用后来的眼光去判断的。
数学学习变得正规，最开始没有抽象的概念，要从家里带十个一组的小木棒，用细线缠好，学习加减法，要带十组，一百个。有些同学用柳条，有些用木棍，我带的去除火药的火柴，方便很多。
当时没有什么朋友的概念，或者任何人都能是朋友，坐在一起的同桌，不远处村子的少年，同村的发小，互相之间总是离得很近。因为一个幼稚至极的事情就能争辩或者聊起天来。小浩也在，希希也在，馨馨也在，娜娜也在，同我一起上幼稚园的流鼻血双胞胎少女也在。
当时老师让我们写未来想做什么，用自己学会的文字，不会写的用拼音标注而成。当时《舒塔和贝塔》的动画片是我的最爱，里面两个小老鼠的职业简直不要再爱。
于是我用文字和拼音混合写出我当时未来想做的事：未来想做飞行员和坦克手。如今看来，梦似乎偏离了。
“未来想做飞行员和坦克手。”这段我写的很差，很多字都不会写，拼音用的也不好，老师看过之后，皱起眉头，尝试复述，但无法解读。说着：“写的嘛啊，这是。”
数学题也并不好学，一年级数学下册的最后一个大题，在那一年里我始终学不会，幸运同村中有位大点的青年，在读六年级，在他看来简单的很，都会去问他怎么解。不几天又忘，只好再问，反复好多次。
一百根火柴棒用了很久，一年级到二年级，过程中不停的丢，最后彻底不用了，也全部都丢完了。
学习几何时，老师布置作业叠正方形、长方形、我自然不会，只好求助爷爷，爷爷有时也已经忘记不会，但他能同我一起看着一年级的教科书，研究到深夜，最后得出答案。一百根火柴棒也是如此，当时老师布置的是用木棒做，当然书上也是这样说的。很多同学都是回家收集，或者真的拿长长的木条。
爷爷听说，便给我拿火柴棒一根根去掉顶部，十个一组用细细的白线缠好，教我打结解结的方式。同学中很少人拿去掉顶部的火柴用，但这样倒是方便很多，也不易丢，学习起来方便一点。
我那时贪玩，也爱看动画片，不爱写作业，但总要写完。所以总写到很晚，学会写字之后，就写的快了些。
当时班级中有很多学习不错的同学，却又看不出来，觉得大家并无不同。上午下午都是课业，语文多数时候抄写课文生字，数学学习一些简单的东西。周二下午会有一节体育课，我们去操场上玩耍。
小学也在村子前面，当然我的村子在镇子中心不远，所以设施稍稍方便些。最后期末，总要有考试等着。前十名会有奖状，老师在考完后发下试卷，让我们加好成绩，从高到低开始问，第一名是个女生，第二个也是。读到最后，离我的分数很近，0.5分。我就会有第十名的奖状，也确实读到了我的分数。却被一个姓霍的少年拿去了最后一张奖状。他算错了，少加了0.5分。
虽是每天上课，但在院子里奔跑仍是很主流的事情，小卖铺开在学校门口，是位中学副校长的妻子开的。暂时还没有弹珠，有人用纸叠成纸啪，互相呼着玩，用手沾起的动物纸片也是游戏的一种。
夏天下雨花坛中会有蜗牛爬出，冬天寒冷，学校会买一点煤球，我们学生带着玉米剥去颗粒后的芯去做引火材料。
下雪之时，会把雪团成雪球互相打着雪仗。没有圣诞节，没有情人节，物质的贫乏让泡面成为好吃的美食，学校里不会供暖，暖气是自家的玉米芯引燃的。
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学习的路，五年级时老师让我们写关于上讲台的经历，但因为没有上过讲台，我便写了没有。
两个男生三个女生的农村组合是什么样的游戏呢，投沙包，跳房子，帮女生撑住皮筋，比谁在能比皮筋跳的高，那是我们在一起时做的最多的游戏。
一个沙包可以玩很久，房子跳不到最后有点可惜，皮筋我跳的很高，夏夜很长，但怎么也玩不够。
时间大概从哪个时候分成两段，一段归属学习一段归属其他。如今不会再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呼喊你的名字，跳皮筋不少一个人，投沙包几个人都可以，跳房子几个人都能玩。但呼喊你的名字，从远处的地方，夕阳未落山，阳光有余晖，作业可以晚一点做，我们去叫下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