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两个妈妈

     

  去年的这个时候,天还要热,我就在家里吹着空调,睡醒之余,看到了以下的一幕。今日把它拿出来,当做人生路上的一次回忆,很多美好的令人感动的事,如果不记录在案,想必已是风吹过,雨淋过,再也没半点痕迹了。

      刚吃完端午粽,梅雨就不期而至了。早上还是阳光普照,中午就开始翻滚起了乌云。本想着开了空调午休一会,无奈刚躺下,就听有人在窗外喊:“下雨了,收衣服啦!”我暗自欣喜刚才的先见之明,把衣服推进了里面,但还是不放心,今天预报上说是有大雨的。起身望向窗外,天空已是明朗一片,看不出下雨的迹象,只是地面上斑斑点点的痕迹,表明刚才雨曾来过。

       睡意已消减大半,窗外的路上是空无一人,想必刚才的喊叫是哪个窗里传出来的吧!正想转向离去时,忽听得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缝纫机声,哦,我竟忘了还有她。她是新搬来不久的住户,是个全职妈妈,虽然孩子已上幼儿园,但为了方便接送,她愣是没去外面找工作,而是将工作搬进了家中,每天去接些手工来做,赚得的生活费实在少。有次与她闲聊,大着胆子问了下,才知一天下来也就十一二块钱,“手脚太慢,出不了太多的活。”过了几天,有邻居告诉我:她现在又揽了份钟点工的活,也就中午那会,工作两小时,一小时十二块钱,活是比较轻松,也腾得出空照顾家里。她也实在有想法,将车库改造了一下,把自己的工作间搬到了下面,一来节约了时间,二来也不至于工作时太寂寞。也的确,左邻右舍的带孩子的大妈们就自她在车库里开工之日起,就开始往她那里窜。大人小孩,说说家长里短,哭哭笑笑、跑跑跳跳在小区里也不失为一道风景,特别是午饭前和晚饭后,尤其热闹。

       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地坐在缝纫机前做着活,旁边的椅子上也空无一人。我无聊地在窗口张望了一会,午休去了。一觉醒来,再踱至窗口,对门的车库女人身后已堆了很高的一堆,脚边也是。从上往下看去,她的半个身子似已淹没在货物中了,只有那缝纫机声,还如刚才般清脆。只是这时的窗外,已有了很多声音,尤其是近段时间,我们小区临街的房子都在翻新。这时,高层的外墙边搭起的脚手架上,已经有工人在工作了,吱吱的切割声直刺人的耳膜。我有点头疼,正想把窗关紧时,不曾想在女人的车库东边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背影。那是一个工人的妻子,穿着有些脏的工作服,头戴黄色安全帽,正侧对着太阳,用瓦刀在往墙上抹水泥涂料。

       去除墙体上日晒雨淋后裂开的油漆涂料,清理掉已经裉色了的广告纸和积满了灰尘的门牌号、牛奶箱,将外墙重新刷新,她像个蚂蚁一样,带着一桶水泥涂料,一套工具,外加一个脚手架,从最东边一点一点地做过西来,等我看清楚时,她已经做到了女人车库的西边了。她把移动脚手架搭稳,将泥刀放进水泥涂料桶里,一并拎到脚手架的最高处放好,而后小心翼翼地踩着脚手架的空档处爬上去。虽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我想她已不再年轻,从后背影上,可以猜想她也该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她站在高处,在脚手架上小心地往前走上几步,然后扶住外墙,确定脚手架很稳后,才蹲下身子用泥刀挖了一坨水泥涂料,又用一块泥板小心地把涂料往墙上涂,或许是个新手,她做得极其慢,但却是极其细致,一个动作要往返上两三次,直到刷得平平整整。我看着她刷好了屋檐的门楣,又刷外墙的门柱,身子俯仰之间,也不见她停一下。直至刷到跟身子等高处,她才放下工具,拿起放在脚手架上的大塑料茶瓶喝起水来,边喝还边往上凝视,想必那里有她最关心的人吧!此时的太阳已开始西斜了,她身上的阴影也多了起来。我还想继续看那女人刷墙,无奈屋里的小人开始在那叫唤了,大概一个人玩得有点乏了。

      当我再次走到窗口往外张望时,车库门里的女人已在休息了,她的车库里多了一对娘孙,老太太坐在竹椅上逗着还不会走路的小孙孙,而女人则站在一边,和小孩子说着什么,引得孩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而门外的女人并未被孩子的笑声打扰而慢下手来,还在一板一眼重复着单调而累人的刷墙工作,她已经刷到了外墙门柱的最底部了,大概下蹲得时间太久,脚已发麻了,她干脆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涂着涂料,直至墙根处完全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她才满意地用手撑起身子,摸了摸膝盖,继续后面的工作去了。

       站在窗口,我目睹了门里门外两个女人的工作。这两个为了生活的女人,正用不同的方式追寻着幸福。正在感慨之余,屋里的小人儿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妈妈,你在看什么,抱我起来看看?”我边把她抱起,边朝着这似懂非懂的小人说:“我嘛,在看两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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