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荔枝树就这么几棵，除了花香果甜，平时也看着平平无奇。也不知道谁给起了这么戾气的名字，是因为像爪子一般的叶子吗？果皮和树皮一样难看，只能远观，熟的时候红中带绿，形状倒挺爱人的。只是谁能想到，剥了皮，是那般的曼妙，就像美人一般，皮肤吹弹可破，那口感就和它兜不住的汁液一样，酸甜香让唇齿口颊迷恋留魂，可惜核儿忒大，想来美人如斯、红颜薄命罢了。

“你又在神游了？你说你抿嘴的时候，就是在神游。瞧你刚刚那小嘴抿的。”

“啊，算是吧。那几棵荔枝树，咱发现的这几年，都没有人来打扰过，这几个小子怎么就摸上来的？”

“是啊，你连老爷夫人都不让知道，我得帮你护着这果子，不能让这些野小子得了！”

“我不是舍不得吃，爹娘我也年年带果子给他们的，只是喜欢这儿清净，不用被聒噪打扰，当然，只你而外。”

“那也不能便宜他们，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哼！”

“你一姑娘家家的，用词能讲究些吗？这般粗鄙，让人怎么想？”

“你放心，人前我一定不辱没小姐脸面，嘻嘻。”

“习性习性，养成习惯，就成了秉性，当你想收敛的时候，就会发现控制不住自己了。刀子嘴豆腐心，不是什么好品性，你要切忌。”

“又被你训了，唉。”

“等会儿人前不要叫我小姐，更不能呼我名，就叫我小宝吧，这名寻常，不露根底。你咋咋呼呼的时候，我不说话，只观察，我说话了，你就退后，别插嘴。千万别像之前，狠的时候唾沫拳头一起上了，怕的时候缩在我身后，给了撑腰，也得等我撑好了，你再扬威。”

“是是是。我最服你了，骂人不带脏字，洋洋洒洒，一口气不歇，说得人家哑口无言，末了再强的人都会来赔不是，嘻嘻。”

“这次，我们并不怎么占理。毕竟，这片林子这座山，不是我们的。虽说我们来得早，但也不能阻止人家也来。只能巧占。你再说说你跟着他们回家看到的情景，别加添，说实际看到的。”

“住得不算远，靠水边。看家里光景，是渔民，院里挂着渔网，应该才来咱们利州不久，我去看的时候家里灶火还没搭好呢。”

“三个人是一家子？”

“两家。比邻而居。”

“怎么蛮横？需要带这些个壮丁护身。”

“渔民不是力气大嘛，怕打不过，嘿嘿嘿。”

“你不是说他们蛮横吗？说他们无理吗？冲撞了你，要我给你撑腰。”

“我让他们别来这林子，他们反讥说“你家林子啊？偏来！”我急了，眼看这荔枝就要挂果了，怕贼惦记，要让他们怕了，不敢上这儿来。”

“瞧你个出息！你先跟他们过过，我瞧瞧再说。让护卫们靠后，人家不动手，不许他们近前惹事。”

“啊？人家动手了，那我们不吃亏了嘛。”

“我们两个姑娘家，人对方几个小伙子，能跟咱们动手？护卫们去了，就是仗势欺人了，让他们远远望着。你别挑衅，给我惹事。”

“唉，以为今天可以痛快干一仗呢。”

“你把心思多用些在识字吟文上吧，好斗之气自然少些。”

“我宁愿拿绣花针，也不愿抓毛笔，求你了，啊？”

“唉，说你什么好。”

“冤家路窄，前面走来的就是那三人。”

“我去交代给护卫，速速过来，你先跟他们交面。”